她拿的是《史记》,她上辈子老来后爱古,练毛笔字,读古文书,喝中国茶。还跟着在老年大学学过剪纸和捏面人儿。
到十一点半左右,是她平时下班的时候,她还考虑要不要做饭,她家的大门被推开了。
陈柳了陈松各拖着一堆树枝进来,姜锦站起来刚想说话就看到陈林,陈榆,陈桃,甚至只有二岁的陈杨也跟着进来了。
还都没有空手。
陈柳陈松拖的是大树枝,陈林则拖了个菜篮子;陈榆陈桃是各一捆的小细树枝,就连陈杨手里也倒拖了一把姜不辣的花。
陈柳和陈松到底是懂事儿了,被爹娘给饭点儿赶过来送东西,到底心里别扭。老二家的几个就简单多了,陈桃学了她娘的直接的精髓,放下东西,就嚷:“三婶儿,你今天又做啥好吃的,俺们都饿了。”
姜锦看一张张晒得黑红,被泥和汗冲得一道道的脸,心里哀嚎,却实在做不出赶孩子的事情来。
只能拖着疲乏的身子给孩子们做饭。
身子不舒服,天气又热得很,她也没做复杂的饭菜,就是炝了锅,放了切好的豆角,用玉米掺面粉,弄了一大锅的疙瘩汤。在锅里又打了个鸡蛋,是给陈杨吃的。
她自己有些反胃,又热,一点食欲也没有,给孩子们做出来,对陈柳说:“三婶不舒服,我进屋去歇歇,你们吃完了放这儿就行。看好阿林和阿杨,别让他们烫了。”
姜锦面色疲乏,很明显,陈柳一迭声的答应了,看着三婶进了屋,这才和陈松盛碗,招呼几个小的吃饭。
姜锦进屋,倒了水,把身子擦了一遍,这才穿上棉质的睡裙,爬到炕上。就着身上那点儿凉气儿,睡了一个天昏地暗。
到她被热醒,掀了窗帘看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落到了墙下,应该是下午三四点了。当她放下帘子时,发现正在西墙的菜地边上玩泥的陈杨时,一个子就僵住了:孩子们没有走。
等她换了衣服出了房门,还好,只有陈桃和陈杨在。
现在正是野草疯长的季节,玉米地里,棉花地里,长得到处是草。除草、积肥是当前生产队主要的工作任务。成人按日记功,孩子们如果做,也给工分,他们是按照拔的草的斤数来计分,这些草就送到粪坑里积肥。
两个孩子如果老实干,忙这么一天就能够挣一个大人的工分。所以,农家的孩子们是没有人舍得闲着的。上午,几个孩子也是跟着父母拨草,他们在前面拨,父母在后面替他们收拾残局,因为除草不干净也是要扣工分的。只是中间歇工的时候,几个大人也帮着孩子们砍地头树上的枯枝,把草里的野菜挑出来,让孩子们给姜锦带来。算起来,虽然他们有算计,不过,人情也还是做到脸上。
下午陈杨睡觉,陈桃就守着他在棚子里的干草上睡了半天。这会儿也是刚醒。
姜锦自己喝了一大杯子的凉白开,又给两个孩子各喂了些。
“你们一直没走?”
陈桃指指弟弟:“他要睡觉。”
“那他睡哪儿的?”
陈桃指指放柴草的那屋:“这儿。”
姜锦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还是后世思维,孩子们都是宝贝蛋,都是小太阳,再苦不能苦孩子,怎么能让孩子睡柴房呢,不硌的慌吗?万一被虫子给咬了怎么办?
“以后弟弟睡觉,让他上我屋。”
“大姐说三婶累。”
姜锦心里打个顿,心里有些感动。
说起来,这几个孩子都是挺看人眼色的。平时在这儿,抢着干活,就刚才,自己累得睡了,孩子们不但把锅碗给洗了,树枝给拆好码好,院子里晒的水也给添好。
姜锦上一世就一个孩子,等到做奶奶的时候,更是一个三家两代一个孩儿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捞到带孙子。对孩子最没抵抗力。
在前世,五六岁的孩子那就是上天入地,熊出新高度,就是好些上了大学的孩子,也得要家长给洗内衣,可这几个孩子在自己这儿小心翼翼,只为了一口吃的。让姜锦真是心酸。
姜锦叹一口气,从糖罐子里捏了撮红糖塞到陈桃嘴里。
“去,把屋里那个水盆拿来,咱给你弟弟洗个澡。”
陈杨身上脏得看不出本色,让姜锦这么喜欢孩子的人也不敢抱。
换了好几次水,陈杨的身上才洗干净,一个黑乎乎的漂亮小子新鲜出炉。
让陈桃抱着弟弟,姜锦把陈杨的小肚兜给洗干净晾好。拿了块染了色的棉布,几下就做了个新的肚兜给陈杨系到肚子上。姜锦这才把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娃娃抱过来,举起来亲一口。
小孩子饿的快,这会儿一到姜锦的怀里就向胸前拱。
“弟弟饿了。”陈桃是看习惯的,蹬蹬跑进厨房,拿了姜锦前一天剩下的玉米饼,要嚼了喂他。
“你弟在家就吃这个?”
“咽。他肚子小,容易饿,我们下地的时候就会给他装个饼子,到时候嚼了喂给他。”
其实,家里人都是吃三合面的,只有陈杨吃纯玉米面的,偶尔还有小玉粥喝,是家里伙食最好的。
“你家里没有养鸡?”怎么也应该让孩子吃个鸡蛋。
“我家的鸡还好小,娘说要到秋后才能下蛋。”他们家的鸡是分家后才养的,现在只有两个拳头大,弄不好秋后也下不了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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