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钱回来的贺南征也不急着和苏拾欢说话,她默默地看窗外,贺南征就低声和秦玉明聊天,从南聊到北,再从北聊到南,也不理苏拾欢。
苏拾欢始终看着窗外,毫无新意的人来人往早就已经看腻了,他们的话不知不觉飘到她的耳朵里。
眼睛看着窗外,可是注意力却全在他们的谈话上。
老板上面来了,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总会让人心情大好,白色的面条,绿油油的香菜,黄色的摘菜加上白白的萝卜,舀上一勺红彤彤的辣油,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少放点辣椒。”
苏拾欢以为贺南征还在和秦玉明说话,一抬头,发现贺南征在看着自己,才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第二勺辣椒油倒了一点点,正要往面里加,被隔空伸过来的一只手把勺子给夺去了。
自然的倒在了自己的碗里,接着若无其事的和秦玉明聊天。
苏拾欢正要去拿筷子,贺南征细细的把手里的筷子擦拭干净之后,放到苏拾欢的碗边。
苏拾欢也不说话,自己重新在旁边拿了一双,嫌弃的把搭在自己碗边的那双拨掉。
也许是饿了的缘故,面条香极了,上面的牛肉也是恰到好处,不咸不淡。
对面两个男人都是部队出来的,吃饭又快又安静,不一会儿就空盘了,彼时苏拾欢吃了一整碗的五分之一还不到。
先把苗条挑出来几根,放到勺子里,加点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细嚼慢咽的。
秦玉明拿出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微信,笑容藏不住,贺南征则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直勾勾的盯着苏拾欢看。
她挑面条,他看,她张开小嘴,他看,她用纸巾擦嘴,他也看。
苏拾欢恍若不知,自顾自的吃面,一小碗面条吃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最后还剩了一点。
吃完了饭,秦玉明说,“雅雅下周生日,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贺南征拉开门,另一只手护着苏拾欢怕她磕着,“然后呢,你想准备什么?”
果然,坐轮椅的某小孩一听这话,耳朵都竖起来了。
秦玉明纳闷,“贺队,你笑什么呢?”
贺南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笑了吗?”
秦玉明,“……笑了。”
苏拾欢很想告诉他们别聊了,说说周澹雅生日的事情吧,可有不好意思开口。
“我想把她的朋友们都叫上,找个安静点的地儿,大家都能玩的开的,给她好好庆祝庆祝,之前雅雅受了惊吓,我想补偿她。”说到后面秦玉明有些心痛。
他们这个行业,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爱人了吧,“军嫂”二字听上去风光无限,可是个中艰辛,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知晓。
秦玉明始终感到愧疚,在周澹雅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
“什么受了惊吓啊?”苏拾欢突然开口,两人的目光俱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地震的时候,雅雅亲眼看到一位医生被房梁砸到,血肉模糊。”
周澹雅是护士,生老病死在医院里面太常见了,这是她第二次参加灾难救援,那位医生上一秒还在跟她说赶快撤离,下一秒就被压在下面,近在咫尺。
“后来……”秦玉明没说,换了个话题,“这个生日就打算好好给她过一下。”
他没有说完的话是,后来又听说苏拾欢在地震中去世,周澹雅整个人都崩溃了。
苏拾欢回过头,若有所思。
晚上天气凉了一点,一件外套罩了下来,还带着他的体温,盖在苏拾欢的身上。
苏拾欢皱着眉把外套拨掉,贺南征就再给她披上,来回几次之后,苏拾欢也懒得动了。
“我送你回医院。”贺南征说。
“我不回,你松开,我自己要出去走走。”
贺南征叹了口气,对秦玉明说,“你先回支队吧,帮我跟成指导说一声。”
秦玉明点点头,“行,下周雅雅生日宴我叫你。”
他们目送秦玉明离开,苏拾欢调了轮椅的模式要走,贺南征跟在苏拾欢身后,“去哪?”
苏拾欢不说话,贺南征也就不问了,默默地跟着。
走了几步停下来,“你能不能别跟着我?”苏拾欢仰头看着贺南征。
贺南征不说话。
“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苏拾欢冷冷笑着,“你真的以为心碎了还能再拼接回来吗?我告诉你贺南征,别以为你现在看上去对我好我就会心软,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虚伪,让我觉得恶心。”
风起,扬起苏拾欢颊边的短发。
“我知道。”贺南征挺拔的肩膀陡然耸了下去,声音仿佛被风吹散,“我知道……”
无力感从心底蔓延而上,缠绕得贺南征几乎无法呼吸。
他蹲下来,平视苏拾欢的眼睛,想要伸手碰触她的头发,可是颤抖着,马上要接近的时候,放弃了。
“对不起……”
贺南征向来无波无澜的眼睛里面充满悲伤,再不是那个雷厉风行,处事果决的贺队长。
“要怎样才肯放下这份仇恨,过得开心一点呢?”
苏拾欢生硬的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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