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年轻的就先不说了,教得好不好以后大家再来评判。先说说,我的语文课呢,不喜欢给大家讲太多的东西,都高中了,相信大家都能看得懂教材教辅,我重复一遍没有什么意思。”郑燮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鼻子里嗤笑一声,声音极小,但左右都听到了。颜妍不解地低声问她:“你笑什么?”郑燮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微笑着摇摇头不予解释。禹霖撇一撇嘴探头向着颜妍笑道:“你忘了以前严蓉那句经典台词啦?‘我从来不喜欢讲太多东西的啊’‘我从来都不拖堂的啊’,老师这些话还是听听就好,可别当了真。”颜妍眼珠子往上一拱,也笑了。
“刚刚给你们发下来的是这个学期的书单,上面的必读书目你们要在考试之前看完,更多的是选读,你们自愿选择就好了。”高个子老师的形象顿时在郑燮的眼里高大起来,她就喜欢这样的教法,对比以前那种恨不得提着学生的头往耳朵里灌的作法,这样显得既人道又灵活,她偏头正想对禹霖说一句“不错嘛”,看见这个男生以同样的理由朝她眨了一下眼睛,脸上好像就写了“不错嘛”三个字一样。她欣喜的心又“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有点儿不高兴。
高个子老师似乎已经说完了全部想说的,他的话是真的不多,摸摸头正打算下讲台,回到呆着更自在的办公室里去时,他注意到郑燮的一脸微笑,没办法,这姑娘刚刚露了脸,对于一个年轻男老师来说,她是足够明艳的,又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没有理由看不到她。
可是她那种有点儿慈爱的目光是怎么回事?这个年轻老师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不敢迈出步子离开,他在上面愣愣地想了一会儿,自己笑起来:“差点儿忘了最重要的,我姓易,平易近人的易。”他拈起一支粉笔,在黑板左侧留下龙飞凤舞的一个“易”字。
这位易老师大步离开了,郑燮盯着那个潇洒的字,满意又欣赏地点了点头——虽然学校并不尽如人意,这位老师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宁馨
“吃饭去?”颜臻转过身问她。
“去去去,吃什么饭。”颜妍楞了他一眼,她对于这个弟弟有一种敌意的亲热,喜欢顶他,是在别人不侵犯弟弟利益的基础上,亲姐弟之间,总是平时互看不顺眼,一有正事就紧紧抱作一团。
“你们先去,我跟郑燮还有事呢。”禹霖淡淡笑着,他能有什么事,他是一向并不热心团体行动的,而且因着某种直觉他对于颜臻有些瞧不上眼。
“好啦,大家一起去,”郑燮轻轻踢了禹霖一脚,鞋子弹在他脚后跟上,“你有什么事?你能有什么事?就你不许去。”“别呀,我的错我的错。”禹霖嬉皮笑脸起来,其他人对于这个人泾渭分明的处世态度都见怪不怪了。“再说,我不去,你吃谁的卡啊?”禹霖想了一下,又鬼精鬼精地小声问道。
“卡?”果然郑燮不知道。她向来对于吃饭上的事情不甚留心,还不清楚云城一中事事都需打卡的规矩。她是什么都知道得很少的,她再一次察觉到自己的不足够。
“没事,我有就行了。哥天天给你刷——”不等她把那句“去你的”说出来,禹霖就大声吆喝着这一群人,漫不经心地,“走走走啦!吃饭去啦!”
从教学楼到食堂没有很远,上一段斜斜的坡就能看见那幢三层红色的小楼。
相传云城一中本是设计得平平坦坦,但云城多山地,政府只给批了一块依山的斜坡地,就只得推平,推来推去,耽搁下来,经费就不知道推到哪里去了。只能把推平的那一片作了操场、广场,其余的都是建在斜斜的坡上。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却至少暗示了当地人的秘密和想法。政府要修学校是好意,为民生教育着想,经费的原因不知道当时的领导知道与否,委屈委屈学校,也是够好笑的。
襄思爬着爬着气就上来了,嘴里咕哝埋怨:“什么破地方……”颜妍“吭哧吭哧”的,也不理她。秋凉还尚未起来,毕竟是正午,几个肤色白的渐渐沁出一片红,鼻尖、人中上也亮着水光。
郑燮没有只顾着艰难地爬坡,十多分钟里已经把一中看了个大概,她蹬一会儿,停下来站在斜坡上俯瞰一会儿,并不刻意跟上朋友的步调:学校里的木犀树沿道皆是,因为这里气候无与伦比的湿润,已经有不少挂了花的,金桂银桂,惹眼繁茂,清能绝尘,浓可远溢。想必这是云城一中的校花——富贵花种到学校,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寓意。靠近西边花园池水的阴湿处,时时见得着三株两株建兰,花开得并不好,没有显出高士的清幽风度,看起来有点儿落拓。郑燮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母校那丛丛簇簇的一串红。
斜坡中间竖了一座奇奇怪怪的雕塑,那图案活像人的右手伸指指向天空,基座上却镌着“龙飞凤舞”四个字,更叫人摸不着头脑。
操场能看到,非常大,样子正规,不过郑燮并不觉得高中能有多少时间真正接触到操场。一眼望过去红红绿绿的,惆怅得很。
“总算是到了。”田恬吐出长长的一口气,“郑燮,你还站那儿,过来呀。”她的一双眼时时刻刻都钉在郑燮身上,眼神并不友好,可是下意识地观察着,总觉得好像她什么都是对的,不高兴地窥伺以后却由不得不一一照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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