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前几日刚刚把粮糙备齐,押往幽州呢!唉,我尽量注意吧!山叔,你今日还进宫吗?”
“不了,我去衙门拿个卷宗,皇上今日不上朝,我就不进宫了,你呢?”
“我要进的,皇上让御书房公公昨日传话,今日要进宫一趟。”
“行,那我们就在前面十字路口分开吧,对了,绍儿,山月这丫头这几天闷闷的,没什么事吧?”
稽绍一愣,摇摇头,“应该没什么事,回头我问问。”
“好,多关心她一点,别看她平时笑眯眯的,心眼小着呢。”山涛温和地一笑,挥挥手,打马先走了。
稽绍抓住马缰,呆立一会,叹了口气,催马往皇宫方向行去。
刚进宫门,马缰jiāo给守门的公公,没走几步,就见一位小宫女站在通往御书房的松树下。正是近午时分,阳光很艳,道上没人,只她一张脸晒得通红,站着翘首张望。
他瞧着面熟,似乎是匡娘娘身边的,心神不禁慌乱起来,刚想招呼,只见小宫女突然转过来头,跑进树丛之中。
他呆了下,继续向前。“稽大人,请留步!”林中传来一声温婉的招呼。
小宫女扶着匡似画,急急地从林中走来,她显然也在阳光下站了很久,粉嫩的面颊红润如霞,额上细细密密的汗。
“怎么不在屋内凉着?”稽绍一出声,便发现自已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心qíng激动不已。
“落痕听公公说,皇上今日在书房召见大人,我便早早在此候着,怕与大人错过。”她娇弱地拭拭额头的汗,不好意思地一笑。
稽绍不觉心神dàng漾,讶异发现这几日失魂落魄竟是牵挂这一抹纤细的身影。“下次不要这样,有事让宫女传个话就行,太阳还很火辣,不要中了暑。”他放低音量,怕吓着她似的,温柔地说。
“不,不,我想亲自问下稽大人,你认识城中楼外楼酒楼的马先生吗?”匡似画左右张望一番,急忙问道。
稽绍错愕地看着她,不知深宫中的她怎会认识马先生,但看到她急切期待的小脸,点点头,“我认识,但不算熟,他是刚从外地来洛阳做生意的商人,由于生意缘故,与大臣们有些熟识,但人不是个俗人。”
“他,他多大年岁?”她心中乱了几分,追问道。
“听说,快近四十了。”他诧异地凝视着她,俊眉微挑,“娘娘认识马先生?”
“不是他吗?不是他吗?”她忧郁地低呐,孤寂的眼神落向更远处。
稽绍凝视她姣美的侧脸,清澈的眼眸泛满怜惜。
“稽大人,”她突然握住他的手,“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下他来自何处,来洛阳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还有,他成亲了吗?”
他惊呆了,因她盈握的小手,眸光摇曳,因她的话语,疑惑不解,“我刚说过,他只是个商人,没有什么的。”
“再打听下,好不好?”她恳求地紧握住他手,生怕他拒绝。
“知道了,我会帮娘娘留意。”还是不忍让她失望,深邃的眼瞳滑过一抹微芒。
“谢谢稽大人!”她欣喜地噙泪而笑,“我会在这里等着稽大人的消息。稽大人,你忙吧!”
她半转开身,回眸又深深地看他一眼,好喜欢他身上gān净的气质,和他一起,身心才觉得慡适不已,象阳光下的一棵树,一株糙,纵qíng呼吸。眉眼盈笑,孤寂的心暖烘烘的,认识稽大人后,她好象有了位可以倾诉的朋友,可以任xing地向他提任体贴要求,而他都不会拒绝。
她的笑脸,他愣然一怔,闪了下眼神,不舍地看着她远去,什么都没为她做,她却欢喜成那样,心动很容易很容易。
“稽卿来啦!”司马衷先从龙案一侧抬起头,皇帝也轻轻放下朱笔。
“臣见过皇上、太子!”稽绍礼貌地行了君臣之礼。
小太监搬过椅子,递上茶水。
“稽卿,”司马炎淡扫稽绍的俊容,与他爹相比,他真的逊色许多,但因为这逊色,他却多了位得力的侍中,忠心到可以把生命托付于他,“匡娘娘最近身子不适,朕想去洛阳城外的凌云寺为娘娘祈福,你安排仪仗与侍卫,朕挑好日子,就出宫吧!”
“皇上,臣听说最近有匈奴jian细潜入城中,皇上能否改日再出宫。”
“不了,”司马炎眉头紧皱,匡妃忽然小产,让他伤心无比,匡妃那花一般的容颜,生下的王子或公主,不知俊成何样呢,“三个jian细成不了什么大器,你和太子这几日密集地查下,朕出宫的日子不必更改。”
“是呀,不必改的,小王不信那jian细敢出来闹腾,只怕已偷偷出城了。咱大晋朝今非昔比,那匈奴小国不敢怎样的。”司马衷摇头晃脑,自得地一笑。
“皇上,还是小心为妙!”稽绍尽职地提醒,心中为皇上对匡娘娘的用心稍有点郁闷,某种东西象从云团中摔了下来,让他无由的悲伤,但他依旧自制而冷淡地遵守侍中的本职,绝不怠慢。
“朕明白你的用心,但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司马炎打断了他,转过头看向司马衷,“太子还有什么事和稽卿说吗?”
司马衷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稽卿,上次父皇说请季小姐进宫小叙,怎么样啦?”
“哦,”稽绍面色冷峻地一瞥司马衷,眉端挑起,“小妹最近身子不适,等康复了,臣再带她进宫晋见皇上。”
“她哪里不适,要紧吗,让太医过府看看去,宫中有许多珍贵药材,你挑点回府给季小姐用。”他的心瞬刻乱得一塌糊涂,慌不迭地问着。
司马炎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衷儿,咳!”
司马衷回过神,脸色一僵,坐回椅内,眼睛仍紧盯着稽绍。
“多谢皇上、太子关爱,小妹只是染点风凉,不要紧的。”稽绍也被司马衷的样吓了一跳,防心四起。
“那好好养息着,好了后再进宫吧!稽卿,你这几日巡城,退下值勤去吧!”司马炎拿起朱笔,从一侧抽出奏章。
“皇上、太子,臣告退!”稽绍施礼,徐徐退出殿外。
“衷儿,朕的话你忘了吗?”司马炎低哑却不失威严地问道。
司马衷脸上掠过不耐,转过身,谦恭地低首,“请父皇明示!”
“稽家那小姐,就是她愿意进宫做妃,你也不能要。她爹死在朕手中,天下文人怎么都会以为她进宫是被bī的,你收起那份心吧,江山虽是朕的,但天外有天,不能碰的人还是尽量不能碰,现在朝延外有qiáng敌入侵,朕不想再起内乱。等明年chūn,你再选些秀女入东宫吧!”
“父皇!儿臣没有那样的想法,儿臣只是表明关心和抚慰。”司马衷qiáng辩道,心下却是一百个不认可。如果那稽姑娘喜欢上他,他打死也不愿拒之门外。
那可是如神一般圣洁的女子,是捧在掌心呵护备至的宝呀!
“那就好!”司马炎冷然一笑,“你解决了边关粮糙困境,还筹措了朝臣的俸禄,朕不胜欣慰,对太子寄托无限的希望,太子要再接再励,不要让朕觉得立你为储是失举。”
“是,是,儿臣一定会努力!”司马衷冷汗透体而出,目光惶恐偷视皇上,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风起云涌 中
天色微明。瞧着镜中脸上的红肿已消,季千姿轻快地梳理好,挂念着药圃,早早由房内出来。行到走道,便感到背后一道迫人的视线。
走道尽头,赫连浚背着手,站在天台上看着洛阳的市景。他今日换了件合体的青色长衫,比昨日的一袭红衣显得彪悍慑人,眉宇间有股自然而然的霸气,与马晔的尊贵是两种不同的王者风范。
“小姐,早!”他先出声招呼,少了那顶纱帽,她原来是这样的标致美丽,他弯高刚毅的嘴唇,拉回盈笑的眼神凝视着她。
“早,赫连王子!”她清冷地点点头,走向后院。
“你怎么没有夸奖我的衣着?”他撩起长衫,跳下天台,跟上着她的脚步。
“我只对特别的东西感兴趣,一般的我懒得理。”她下台阶,推开院门,头也不回。
“哦,听你的口气,我这个样子和大街上的洛阳人没区别喽。”他稍微有点深受打击。
走遍塞南塞北……见识过不少奇女子,那种下巴抬得高高,凭一点容颜,剧傲得不可一世的女子,还没靠近,就让人冻得透心透骨寒,还有一种如应声虫似的,事事以你为天,什么主见都没有,莫说是人,是鬼有一天也会烦的,而这位小姐,清雅淡定而又风趣,让他忍不住的总想靠近。
“嗯!”她挽起袖口,准备打水浇苗。井边系着三匹马,正是那日见到的枣红色大马,体健膘壮,毛色光亮,她好奇地伸手轻抚。
马儿亲昵地蹭蹭她的手臂,她轻笑出声。
“这是汗血宝马,是罕见的名马,日行千里,不显疲累。”赫连浚骄傲地拍拍马背。马见是主人,冲着他嘶叫一声,把千姿吓得退后几步。
他哈哈大笑,深潭似的黑眸,围着她dàng着、漾着。“不必害怕,它不会伤人的。”
“我听说过,汉朝时,西域王子送给汉武帝一匹汗血宝马,流出的汗是红色的,是真的吗?”她双眼灼灼地看着他。
“想亲眼所见吗?”存心激将她似的,他指着马鞍,做了个请上马的姿势。
小脸一红,“不,我只坐过马车,从没骑过马。”
“匈奴女子个个能骑善she,如男儿一般,中原女子太秀气了。”他夸张地猛摇头,“骑着马,纵qíng奔驶在糙原上,象风一般,真的很惬意。要不要体验一下?”
被他说得心跃跃yù试,但看看那高头大马,她自知之明地摇摇头。
赫连浚阔目温柔地一笑,飞身跃上马,伸出长臂,“上来吧,今日本王子亲自让你也体验下追风的感觉。”
她犹豫着,回过头,看向马晔的房间,房门紧闭,窗帘低落,“不,我等大哥以后带我体验吧!”她不似寻常女子矫qíng扭悝,但这样与一个陌生男子共骑,似乎不太好。
“你大哥一个月之内上不了马的,我和他是兄弟,算得上也是你大哥,你不必害怕,在城中转一圈就回。”他耐着心继续鼓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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