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宫柔妃_林笛儿【完结】(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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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先生,你说会不会是季小姐已自行回到洛阳?”

  “要是这样,最多发一封让我们回洛阳的便笺,而不是一直催。石磊,我总觉得好象回到了在楼外楼那时的时光,皇上不敢轻信别人,唯独我们几个弟兄他才敢依赖。朝中大臣那么多,皇上要是想人做事有的是,不一定非要我们,除非是体已的事才非我们不可,象寻找季小姐,象……”他突然脸色大变,“石磊,你说皇上会不会遇到不测?”

  “孔先生,你不要乱讲,皇上他好着呢!”石磊快步靠近,“你把书信拿出来再看看,会不会漏了什么?”

  孔综举举手中一直抓着的书信,“就这几个字,我难道看不清吗?”

  “这信的背后还有几个字,你看了吗?”石磊自小习武,没读过书,瞪着方方正正的大字直着急。

  孔综一愣,急忙转过来,果真信纸的背面还有一行。

  “唉,想想还是说吧,让你早有准备,皇上不知为何,突然瞎了,请速回洛阳!”

  “皇上瞎了?”石磊睁大眼,跳了起来,不敢置信。

  “我就知不好,果真出事了。”孔综瘦削的面容立刻苍白得没有血色,咬住下唇,连泌出血丝都浑不自知,“不要耽搁了,马上回洛阳。”

  “好,我这就唤兄弟们上马。”石磊象风一般飞快地冲进帐门。

  一直镇定自若的孔综蓦地象不会走路,腿怎么也迈不上前,他微闭眼,抽出腰间的佩剑,想支撑下。糙làng起伏的山脚边,突然传来一片唰唰的声音。冲破云层的几条黑影朝着他站立的地方狂奔而来。虽然只住了几日帐户,他知那些是放牧的牧羊犬回来了。

  那些狗身体壮硕,不象狗,而象野shòu,看到陌生人,二话不说就会勇猛地扑上来。

  孔综惊恐地转过身,想轻轻跑开。几条狗已奔到他的前侧,敌意的眼光盯着他和他手中的剑。他禁不住寒颤着,握剑的手悄然抖动。

  不知哪条狗先怒吼一声,突地,几条黑影就冲孔综扑了过来。他一躲,利牙噗吱一声陷进了肩膀。他挥剑胡乱砍着,刺倒了一条狗,其他狗疯了,从不同方向合力如电掣般扑来。

  “石磊,快来救我!”他惨叫一声,手中的剑挥得更快,怎耐狗的速度更快。惨叫声里,大腿被牙刀割烂了,胸脯也被牙刀割烂了。然后他似乎看到了死亡。

  意料中的黑暗没有来到,扑在他身上的狗突然滑落了下来,身子摆了几下,就瘫软在地上。

  孔综qiáng睁开眼,几条狗身上各cha了几支短箭,血流了一地。他愕然抬头,余晖里,有几匹高大的红马奔驰而来。

  “快救人!”昏迷之前,他听到一个熟识的声音焦急地大吼着。

  一个身qiáng力壮的僧人跳下马,背起孔综,石磊闻声也从帐篷中出来,一见到孔综的模样,吓傻了,壮士不看他,飞快地穿过小径向寺院走去。

  “还傻站着呀,救人要紧啊!”一声轻笑在身后响起,他回头,诧异地喊道:“赫连王子!”

  “石护卫,好久不见!小王仍记得那日在楼外楼与你的一战,慡快啊!”

  石磊脸一红,抬手于胸,恭敬地行礼,“赫连王子记xing真好!孔先生,他怎么了?”

  “被牧羊犬当作敌人给咬了,不要担心,这点伤,对于牧人不足为奇,他们都有随身的药物,休息两日就好了。走,我们看看去!”

  寺院僧舍的炕上,孔综惨烈的叫声就像骨ròu再一次被咬开了口子。咬他的不是利牙,而是猫药。僧人从一只圆鼓一样的药袋里拿出一些白色药未、黑色药未和蓝色药未撒在了他的肩膀、胸脯和大腿上,又用一种糨糊状的液体在伤口上涂抹了一遍。撒入粉未的一刹那,他几乎疼晕过去,等到包扎好以后,感觉立刻好多了。

  “孔先生,糙原不是只有碧糙、蓝天,温驯的牛羊,也有如此凶悍的守护神,今日见识大了吧?”赫连浚掀帘进来,刚好包扎完毕,孔综一张脸白如纸张,靠在炕桌上喘喘的。

  “让……王子见笑了……今日幸得王子相救,不然孔某此……此命已矣。”他qiáng笑着,想着刚才的qíng景,唇不由自主还在颤着。

  “是啊!这都是天意啦!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儿可是匈奴与蒙古的边境,难道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

  孔综怕他生疑,疼痛让他多说一句话都难,他冲石磊点点头。

  石磊嗡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就是皇上命我等寻找季小姐。”

  “你们还没放弃?”赫连浚惊愕地挑眉,“这司马晔可不是一般的执著。”

  “现在放弃了,我们准备动身回洛阳,唉,没想到孔先生遇到这样的不幸,行程又要往后拖了。”石磊叹息地蹲坐在炕上。

  孔综也苦笑笑。

  “他死心了吧!正常人对于一份不确定的qíng感都不会坚持很久,二年,他算罕见了。”赫连浚大手一甩,“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啦!”

  石磊和孔综对视一眼,黯然地低头无语,石磊粗犷的汉子眼中还飘着几缕泪花。

  “小王说错了吗?”

  “王子哪里会讲错,只是……只是石磊想到皇上,心中有些不舍罢了,老天对他也太苛刻了。”石磊粗鲁地抹去泪水,“那样一位明君,怎么要履遇不幸呢?”

  “不幸?司马晔他又怎么了?”赫连浚大惊。

  “石磊!”孔综费力地阻止石磊的话语。

  石磊悲痛地跳起来,“我很难过,就是想说,赫连王子是真的汉子,是皇上的好友,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孔综痛苦地闭上眼。

  “司马晔到底怎么啦?”赫连浚急得直在炕前打转。

  “具体的也不清楚,只知皇上看不见了,催着我们快速回洛阳。”

  “失明?”赫连浚呆了。

  “嗯!”

  “好好的人怎么会失明?没找大夫看吗?”

  孔综睁开眼,徐徐说道:“如果我所猜不错,国内所有的有些名气的大夫一定都到过洛阳了,要是有医治的希望,沈公公也不会那么急。”

  “那就问问别国呀,象扁……”他突然打住,不自然地背过身。

  “王子,你晓得哪位大夫医术很了得吗?”

  第七十一章,谁共憔悴? (二)

  “王子,请!”寺院僧侣在佛案边放好贡品,铺上经文,跪在一边开始诵经。赫连浚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两眼微闭,心诚地开始祈福。

  仪式完毕,僧侣扶起赫连浚,“糙原上飞出的皇后,年年都不忘故土,糙绿的时候,总爱在糙原上策马飞奔,没想到,今年飞回来的不是凤凰,而是雄鹰。”

  赫连浚眼眶一红,“母后一直为自已生长在糙原为傲,故世前,念叨着没能再回故土看看。小王这次回来,便是代她还愿。”

  “王子不要难过,逝者已斯,乃是暂时的缘尽,他日终有相聚之时。”

  “高僧所言极是,谢谢你为母后超度。”

  “糙原上的凤凰,小僧怎能让她迷路呢?”

  “嗯!”赫连浚微微一笑,“来过糙原的人都会喜欢上这里的辽阔无边,qíng不自禁留恋忘返,何况在这里长大的母后,难怪啊!”他看着远处的山林和一望无际的糙原,轻叹着。

  “僧房里那位王子的朋友也许不会这样想吧?”

  赫连浚大笑出声,“是哦,那样的见面礼,他一生都不会忘了糙原吧?哈哈!对了,小王she杀了那几条牧羊犬,牧民们没有怪罪吧?”

  “不会,牧民最豁达,对于没分清敌人和朋友的牧羊犬,通常不会包容。”

  “呵,人有时也识人不清,畜生哪会那般清明,要求太苛刻了,小王当时是qíng急之中,不得已才发箭,可惜了几条生命?”

  “王子真是至qíng至xing,对畜生都这般珍视,想想待朋友待臣子,一定更是忠义侠肠了。”

  赫连浚叹了口长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一拱手,“麻烦高僧了,小王看看那位朋友去!”

  暖阳满布糙原,微风低拂,山林蓝天,不觉令人心旷神怡。赫连浚猛吸几口清新的空气,大步走进孔综养伤的僧房。

  石磊耷拉着头,坐在碉房上对着一蓬野花出神。

  “石护卫,孔先生睡醒了吗?”赫连浚轻声问。

  石磊理理杂乱的头发,随即站起身来,“他忧心得哪里能睡?昨夜只好请师父们给他吃了点睡药,才稍稍睡了会。现在定醒着,我都不敢进去,一进去,他便是催着出发,也不看看他身上的伤,唉,当他多qiáng壮似的。”

  “嗯!”赫连浚愣了下,想想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室的药味,孔综脸色苍白靠在墙上,眉宇间写满焦躁,听到脚步声,侧过头。

  “王子祭拜结束了?”三日了,伤口已愈合,讲话不那么吃力,但还是不能下地。

  赫连浚凝视着他的病容,拉张凳子,坐在他对面。“最多还有四日,你便可下地,不要太心急。伤口很深,若不注意怕会化脓,那样就麻烦了。”

  “唉!”孔综苦涩一笑,直叹气。“我命不值钱,麻不麻烦都打紧,只是不知皇上现在如何了?真是恨无双翼呀!”

  赫连浚知他的迫切,yù言又止,脸上浮出两难的神qíng。

  孔综抬眼,刚好捕捉到。“王子,小的有个疑问,不知王子能不能回答?”

  “你说!”

  “王子,季小姐她过得好吗?”孔综含笑jīng练的眼闪出令人招架不住的jīng光。

  赫连浚一愣,疑惑地看着他,“小王怎知她过得好不好?”

  “呵,那天石磊说我们出外寻找季小姐,王子没有问qíng况如何,却说你们怎么至今还不放弃。我们并没有说有没有找到季小姐,但王子却很清楚我们没有寻到人,这说明王子心中必然知道季小姐身在何处,而我们是找不着的。对吗,赫连王子?”

  赫连浚浓眉一挑,瞅了他一眼,“孔先生,和你一起,真的要多几个心眼,你太可怕了,伤那么重,还注意到那些。”

  孔综敛眸,淡然一笑,“王子,你还没有给小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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