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不说_林笛儿【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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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公寓,一路疾驰到医院,华灯初上,天已经黑了。

  把车停进停车场,他大步上楼,迎面撞上一个人,一看,是陈谣,哭丧着脸,神qíng惊慌,“詹总,我……去了趟洗手间,舒秘书……就不见了。”

  詹安尼迈开长腿直往病房里冲,为了让舒樱能好好休息,他特地要了单人间的贵宾房。病房里是空无一人,病chuáng上被子里的余温残留,chuáng头柜上一杯热茶还在冒着热气,雪白的枕头上,沾着几根散落的发丝,一件他留下给舒樱挡寒的外衣不见了,显然人应该是刚走不久。

  一个才做了手术十几个小时的病人,拖着那样的身体,能去哪里呢?

  詹安尼简直要抓狂了。

  “有没有去洗手间看看?”詹安尼拧着眉,问陈瑶。

  陈瑶带着哭音说道:“我都找过了,茶水间、洗手间、吸烟室,外面的阳台、楼梯口,每一个能想到的地方,我都一一找过了,就连隔壁的病房也没刚过。早晨麻醉过了,医生给舒秘书用了止痛棒,她才勉qiáng入睡。上午的时候她jīng神好点,护士撤了输尿管,说如果觉得能下地,就下来动动。她摇头,然后就闭上眼,一句话也没说。到了傍晚,也就在前一刻,她说想吃点东西,我喂了她一点,去了趟洗手间,结果……结果……”

  “知道了,知道了!”詹安尼摆手,返身往走廊上跑去,看到一个手托着医盘的值班护士经过,他一把拉住,劈头盖脸都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男式上衣的女病人下楼。

  护士瞪大眼,询问地看向后面跟着的陈瑶,“他不会说中文?”

  陈瑶忙翻译。

  护士把医盘放到值班台上,拉下口罩,詹安尼认出她原来是那天舒樱塞钱的那位护士。

  “你是在问你太太吗?她在前一刻,才让我把死婴抱给她,说要看看,还特地让我给死婴换了新毛衫和包被。怎么,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陈瑶也顾不得詹安尼和舒樱的真实关系,忙翻译给詹安尼听。

  詹安尼重重地闭上眼,只觉天昏地暗一般。不要说,舒樱抱着孩子走了。一个病人,一个死婴,会gān吗呢?鲍西娅会做傻事吗?如果她敢做,他是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

  是的,永远都不。

  护士见詹安尼突然的脸色,慌了,“他太太不在病房吗?”

  陈瑶抿着唇,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们。

  很快,整个住院部的医生和护士都知道了,妇产科区走失了一股病人,这怎能说都是在医院里发生的事qíng,医院要付一点责任。院长也被惊动了,全院就差把每一个角落都翻了遍,还派了人出去沿着医院外的几条街道找。

  晚上十点钟时,一点舒樱的消息都没有。

  詹安尼开着车,又回了舒樱的公寓,甚至还去敲了洛飞的门,洛飞不在家,舒樱的公寓里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他不知舒樱还有没有朋友,也想不通她能去哪里,他也想给巴萨尼奥打电话,如果巴萨尼奥能让舒樱好好的,但他没有电话号码,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把车开到外滩,对着滚滚东流的huáng浦江,疯狂的嘶吼,无力的泪水夺眶而出。

  手机突然一响,是医院的卫主任打来的,说有点急事找他,詹安尼心中一喜,拭去泪,飞车赶到医院。

  卫主任的神qíng很严峻,领着詹安尼来到一个无人的办公室。

  “詹先生,你是不是爱上了舒樱?”卫主任问道,口气与好奇无关。

  詹安尼望着她,一点都没迟疑,重重地点了点头。

  卫主任怔了半晌,可能是很惊讶他如此的坦白,“从你第一次陪她来产检时,我就看出来了。正因为这样,我才冒险说你是她的爱人,为她签字,动了手术。按照医院的规矩,你是无权的,但我知道你在意她,就破例了一次。可是,我没想到,事qíng会突然变得这样。你知道一个刚动了手术的产妇这样跑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吗?刀口会裂开,有可能感染,会发高烧,大出血,现在正是寒流来袭,外面温度这样低,她再染上风寒……”卫主任音量一低,“qíng况严重的话,她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你是不是怕她有生命危险,追究起责任来,一层一层推下去,因为你让我签字,你会有脱不了的gān系?”詹安尼尖锐的问道,眸光咄咄盯着卫主任。

  卫主任脸一红,目光躲闪地移向房门,“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这不是件小事,是大事,我也是为你们好……”

  “够了,”詹安尼冷冷地撇撇嘴角,“这个时候,你不担心她的安危,却在想着什么事故责任,真是太冷血了。如果鲍西娅真的有个什么,我会不遗余力整死你的。”

  他的话音不高,却把卫主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詹总……詹总……舒秘书……”走廊上响起陈瑶尖着嗓子的大叫。

  詹安尼“啪”地拉开门,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驾着舒樱,一脸惊恐地站在走廊上。舒樱双目紧闭,脸上有一种不正常的cháo红,腹部的衣衫被鲜血都染红了,发丝凌乱,气若游丝。

  “我没有碰她,她……一上了车,说了这个地址,然后就这样了……”男人紧张得声音直打抖。

  “鲍西娅……”詹安尼冲上前去,一把抱起舒樱,紧紧拥在怀中。感谢上帝,她终于回来了。

  “快快,送手术室。”跟着出来的卫主任,以多年的临chuáng经验一眼看出,舒樱正在发着高烧,刀口完全崩裂。“去血库取血,准备急诊。”

  担架很快推了过来,詹安尼疼惜地把舒樱放在担架上。舒樱烧的迷迷糊糊的,勉qiáng睁开眼,依稀看出是詹安尼的身影,轻扯出一抹笑,“安尼,我……很好。”

  当着一走廊的人,詹安尼深qíng款款地轻吻了下她gān裂的唇瓣,“我相信。”他很坚决的说。

  舒樱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的灯足足亮了三个小时才熄灭,然后,她被送进了重症病房,呆了足足十天。

  这十天,对于詹安尼来说,不亚于十年。

  舒樱因为失血过多,染上风寒,发着高烧,一直在昏迷着。卫主任瘦得脸都脱了一壳,有气无力地找到詹安尼,说要看舒樱自己的意志,再这样昏迷下去,有可能就会成为植物人,她会负起应该的责任。

  詹安尼抿着唇,一动不动地坐在舒樱的chuáng头,一言不发。

  他以san的人脉,把全上海最好的妇科医生都请来了,还上网求助了国外的一些医院。他不相信,鲍西娅那么聪慧,会这么轻易地就离开这个世界。她只是有点虚弱罢了。

  第十一天,舒樱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弯起,喉咙沙哑地喊着他的名字。

  詹安尼冲进洗手间,关紧了门,泪水长流。

  上海今晚有点湿寒。起初飘的是雾,清白、绵软、似乎有人随意从空中掀下一捧,就笼罩了这座不夜之城。随后雨悄悄而入,麻丝丝地点到脸上,让人生出几分惶恐的凄冷。

  舒樱转进了普通病房,手臂上吊着两管药瓶,一管是高蛋白,一管是消炎的。她现在已全部脱离了危险,不过,身子仍然很虚弱。医生叮嘱一定要卧chuáng静养,不能再扯到好不容易才fèng好的伤口。

  从苏醒后,她一直非常安静。詹安尼把chuáng背稍微抬高了点,想让她舒适点,也能看到外面的树木。

  灰蒙雾雨让人有一种奇特的安慰作用,舒樱盯着窗玻璃上密密的雨珠,轻轻叹了口气。这不是一种惋惜,而像是一种抒发。

  “要喝点水果汁吗?”虽然请了特护照顾舒樱,詹安尼还是每天晚上坚持来医院陪护。

  这个病区,没人质疑过他们的关系,卫主任也没说破,白天有时过来陪伴舒樱的陈瑶瞧着詹安尼对舒樱细致入微的体贴照顾,心里打了一万个问号,她是识趣的秘书,为了不让他被别人非议,也就不多嘴。

  舒樱摇摇头,晚上吃了一晚ròu粥,她现在不想吃任何东西。

  “安尼,以后晚上不要来了……有护士呢!”她讲话有点吃力,就几个字,气喘吁吁的。

  “我晚上也没别的事。”詹安尼脱了外衣,半躺在陪护chuáng上,从包里拿出一叠公文。事实上,他这一阵忙翻了,san准备新产品的开发,正在做市场调查,一些新药,要宣传,秋季订货会马上又要开始,一大堆的事,等着他拿方案。前一阵,舒樱昏迷着,他根本没法坐下来做任何事,现在呼噜呼噜全压过来了。

  “不要多说话,是我想和你呆一起。”这样,他才会安心。舒樱消失的那几个小时,昏迷不醒的十天,对于詹安尼来讲,犹如天人相隔一般。

  舒樱笑笑,苍白面容有一丝红晕。

  “鲍西娅,孩子呢?”詹安尼见她jīng神不错,问了个他埋在心中太久的问题。

  “他呆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我把他送回家了。”舒樱轻轻地说。

  詹安尼下chuáng拭拭她的额头,不烫啊,怎么说胡话了?

  “你想……巴萨尼奥?”他嗅到了她内心的悲伤,看着药瓶内一滴一滴掉下的药液。

  “想啊,怎么会不想呢?”舒樱笑。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国?”詹安尼不太qíng愿地问。

  “不,想着就可以了,他有他要忙的事,我不想打扰他。”

  “鲍西娅,你不是圣女,爱一个人不是这样傻傻地付出,傻傻地等待的。”詹安尼有些心痛,自己何曾不也是这样,“你应该得到更好的对待,让我来爱你,好吗?”

  舒樱平静地凝视着他,一只没有挂吊瓶的手握住詹安尼的长臂,轻轻地贴上脸腮,她就这样看着,看着,眼眨都不眨。

  “不相信我的话?”他一挺俊眉,哑声问。

  舒樱摇头,“安尼!”她只喊他的名字,什么也没说。一张苍白的小脸,一个尖尖的下巴,配上不合体的病号chuáng,看上去是那么的平常,只是一双眸子,清澈如水,满满的映着他的身影。

  詹安尼不禁看痴了。

  四目对视,缠绕成丝。

  夜悄悄地深了,雨打窗台,嘀嘀嗒嗒,到天明。

  舒樱又吊了几天药瓶,刀口残了,卫主任帮她全身检查了下,松了一口气,说可以出院了。

  詹安尼也不想舒樱留在医院,这妇产病区,真正患病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些产妇,婴儿的哭声在大楼内此起彼伏,他怕舒樱触景伤qíng。他想让舒樱看似随和,只要是认定的事,会非常固执,只得顺了她。让陈瑶去保姆市场找了个手脚麻利的中年妇女来照顾舒樱,舒樱刀口还没愈合,至少要修养一两个月。在出院之前,陈瑶和保姆把公寓打扫到窗明几净,原先买回来的婴儿车、婴儿用品全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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