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詹安尼为自己做什么,舒樱也不道谢,只是默默看在眼中。
同院第二天,林蝶来了,愧疚地抱着舒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听到你的电话。后来看到来电显示,已经天亮了,回拨给你,你就一直在关机中。我这几天,天天给你拨,你都没开机。我今天特地去了san公司,才知道……”林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眼哭得红肿肿的。
“我手机在那个晚上后就没电了,这一阵全呆在医院,就没充电。没事呀,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舒樱反过来安慰她,感到林蝶清瘦了许多。
“可是baby没了……”林蝶觉得自己有抹不去的责任,“以后洪逸宇见到我,一定要骂惨我,怪我没照顾好你。”
“乱说什么,即使你那晚赶来,baby也留不住的。”
林蝶很诧异舒樱的平静,她想到怀了那么久的孩子突然死了,心中都像刀割一样,反倒舒樱眼中连一点泪意都没有。“舒樱,你难过吗?”
“他又没离开我们,gān嘛难过呢?”舒樱微微地笑。
“你是不是忍得太厉害,都没qíng绪了?对了,洪逸宇怎么还不回国,还有你公婆、爸妈不过来陪你吗?这个时候,你最需要家人的关心了。万一得了产后抑郁症,可是很麻烦的。”
“我让洪逸宇不要回国,过不久,我身体好了,可能就要会英国复课,gān嘛跑来跑去的。他爸妈和我家人都在那边,我没有提,怕长辈们难过。反正远,能不说就不说,我一个人能顶得住。”
“真会逞能,你可能是这世界上最憋屈的产妇了。”林蝶不太赞同地盯了舒樱一眼,小心地瞟瞟外面做事的保姆,小声地说,“听说,你这次多亏了你们总裁,不然你小命就不保了。舒樱,你这位总裁对你可是有点特别哦,你有没想想原因?告诉你,你可不要随意被别人打动,做出对不起洪逸宇的事。要是你和洪逸宇之间会产生嫌隙,我会对爱qíng绝望的。”
“那你现在对爱qíng充满了希望吗?”舒樱问。
林蝶像停住了呼吸,愣愣的,半天没吱声。
“怎么了?”舒樱推推她。
“你认为我会不会玩一夜qíng?”林蝶颓废地问道。
“你不是随意的人,如果和谁在一起,哪怕仅一夜,也不能定义为一夜qíng,那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才愿意让他拥抱你。”舒樱很认真地说。
“舒樱!”林蝶一撇嘴,伏在舒樱的肩头,酸涩的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怎么,他让你烦恼了吗?不要乱猜疑,能让你愿意的那个人,一定也不是随意的人。”林蝶柔声宽慰。
“可是……可是他说他……对我这样的小女子是不感兴趣的……”林蝶抽泣着。
“他很老妈?”舒樱呆了。
林蝶死活都不肯说,后来,忙把话题又转到舒樱的身上。舒樱顾及她的自尊,没再追问。
保姆今天的晚饭做得很丰富,詹安尼说要过来,林蝶刚好又在。菜刚摆上桌子,林蝶正扶着舒樱下chuáng,门铃就响了。
保姆开的门,詹安尼站在门外,“鲍西娅,我要去下D市。”他的声音有点焦急,听上去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制药厂出什么事了吗?”舒樱急问。
“管道发生爆炸,当场死了两个员工,气体可能也有所泄露。具体的不太清楚,我要赶过去处理。你安心养病,每一天给我一个电话。”詹安尼走进来,抱了抱舒樱,吻了吻两颊。
“我会的。安尼,你……要注意身体。”舒樱知道气体泄漏,那是什么概念,估计现在各家媒体一定会赶过去,网上可能都传遍了。
“嗯!”詹安尼松开她,“我下去了,车在下面等。”他又转身叮嘱了保姆几句,完全忘记保姆根本不懂英文。
林蝶眨巴眨巴眼,“舒樱,他真的是你的总裁吗?”詹安尼的眼中只顾着舒樱,都没注意到这屋子里还多了一个人,说起来还是英国绅士呢,一点礼节都不懂。
“不然是什么?”舒樱心不在焉地问道。
林蝶慢条斯理地耸了耸肩,“我以为他是洪逸宇呢!”
夜晚的高速公路上,詹安尼和几位主管的车疾驰着。
陈瑶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时从后视镜中偷看詹安尼,詹安尼的神qíng是前所未有的严峻,她预感到这次去苏北的D市,将是san自落户上海来,打的最大的一次硬仗。
詹安尼冷着脸,让司机打开车内的收音机,听听有没有相关的新闻。司机连续转了几个频道,暂时还没听到任何消息,想必D市消息封锁的还不错,或许事态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詹安尼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从下午接到制药厂束经理的电话中听得出来,虽然事qíng的起因和影响范围没说清楚,他知道这将会是一起重大的安全事故,对于san谈不上致命,但半条命估计是保不住的了。
一路都是高速,几辆车风驰电掣般,午夜前终于赶到了D市,一下高速,就看到D市分管工业的宋市长站在收费处等着。
两个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詹安尼让市长上了他的车。制药厂位于D市的海边,离高速出口,还得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宋市长眉头紧锁,“詹总,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们D市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但是……”他直砸嘴。
詹安尼面色一凝,“最新的消息是什么?”
“制药厂一位员工违规cao作,造成车间内温度过高,引起管道爆炸,幸好当时已是下班时间,车间内工人不多,有三位员工当场死亡,机器炸毁,有部分气体泄漏,蔓延到外面的车间,制药厂的隔离和排污的工作做得极好,束经理当时就采取应急措施,密封了外车间,里面……有六位员工在里面,这样……”
“怎样?”
“这样,那六位员工也被活活地毒死在里面。”
詹安尼眼一闭,按照中国的安全制度规定,死亡五人的事故属于特大安全事故,就要报上国务院,现在一共死去九人,不要说了,明天国家安检局的人一定就会到的。而这六位员工还是被故意毒死的,可是不这样处理,有毒气体就会跑出车间,蔓延到附近的其它化工厂、甚至整个D市,那样死去的就不是六人,后果不堪设想。
安检局的人只会关注死亡人数,谁又会jīng心听你细细的解释呢?
现在,他已经不关心制药厂的损失有多大,他该担心san的命运。这么大的一个坎,san能不能过得去,现在谁都说不准。
“詹总,我们领导班子多次开会,现在招商任务又压得这么重,这事如果传下去,势必引起我们市的经济发展,可是……可是我们不能不报啊!”宋市长语气沉重。
“我理解!”詹安尼冷静地说道,十指微微地蜷起。
宋市长点点头,叹口气,没再说话。
汽车默默地在夜色中行驶着。
“前面那是什么?”黑暗里,前方一团亮如白昼的灯光格外引人注目,詹安尼讶声问道。
“唉,那些员工的家人和亲戚、朋友在闹事,尸体都放在办公楼内,他们要讨个说法。我们已经派了公安在维持秩序。”宋市长扶住额头,像是已经不堪其中。
“那……束经理呢?”陈瑶在一旁cha嘴道。
“我们已经把他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要是呆在厂里,会被活活打死的。”
车缓缓驶近了制药厂,詹安尼一下车,就听到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满目疮痍,前几天看着还窗明几净的厂区,现在门窗破损,玻璃碎裂,桌椅反倒。厂区里的花糙树木也被连根拔起,被人用脚踩得稀巴烂。上百个公安在厂房外战成人墙,阻挡着一波一波往里冲的人群。灼目的灯光下,九具尸体的尸体静静地躺着。
詹安尼的心一沉。
“詹总不要靠近,他们会伤了你的,请从这边走。”宋市长拉住詹安尼,绕过人群,穿过另一条道,走进附近的一个办公大楼,那是另外一家化妆品厂的,现在临时成了处理事故的指挥中心。
詹安尼一跨进去,制药厂的束经理从里面跑了出来,哭得像个孩子,两腿一软,跪在了詹安尼的面前,“詹总,我辜负了你的信任,给你闯了这么大的祸。”
“不,你处理得很好,非常冷静、果断,已经把后果降到最低。”詹安尼扶起他,安慰道。
D市所有的市级领导全部到了,连同束经理,听到詹安尼的这席话,全惊住了。
“詹总,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也值得了。我明天就去公安机关自首,向所有的死难家属下跪,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全部担了。只要詹总帮我照顾好家人。”束经理以一种托孤的口吻凛然的说道。
“真是孤勇!”詹安尼轻笑,“好了,我来了后,所有的事就由我来处理,你也吓得不轻,休息去吧!”他拍拍束经理的肩。
D市的几个市长看着詹安尼,不禁有些汗颜,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像个大家长般,对员工像对自己的孩子,遇到事qíng不闪不躲,原则分明,所有的责任自己一竿子揽。有这样的上司,员工怎么能不卖命呢?
詹安尼连夜和D市的领导们开会,决定明早对外宣布事qíng起因,停业配合各监管部门的检查,安抚死者家属,并商量赔偿一事,争取让死者早日下葬。
D市的应急处理系统迅速启动,协助制药厂做好一切善后工作。
纸包不住火,索xing就把纸撕破,让火亮得更明一点。
第二天凌晨,各大媒体全部云集到D市。这个小城从来没有全国这么出名过。詹安尼和宋市长出席了新闻发布会,面对媒体和公众,真诚地道歉,承诺公开、透明、负责的处理原则,答应一定会以最大的诚信让死者的家人满意,也会对制药厂的所有设备全部检修,在没通过检查前,不会开业。束经理在同一时间,不顾家人的劝阻,主动跑到公安局,要对那六个被毒死的员工负全责。公安局因事出特殊,让他在家待着,暂不关押。
这样一来,虽然外面纷纷扬扬,san的股价也有所震动,但局势总算开始有所缓和。
整整一周的时间,詹安尼和公司的几位主管,还有D市处理药厂事故的人员处在没日没夜的连轴状态,不时应对媒体、死者家属一波又一波的狂轰乱炸和各种出其不意的突发状况,直累得鼻青脸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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