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詹安尼一走进她的世界,她适应的很快。因为太快,常常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回忆。
如果是回忆,一醒来后,发觉是空的,那样的悲伤,怎么承受?
爱得太满,就怕失去,还不如不要拥有。
这拥不拥有,由得了她作主码,詹安尼横冲直撞地塞进了她的生活,她的心,她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他。她对他的爱一天天地在加重,重得超过了她的想像,重的她感到害怕。
詹安尼不是青梅竹马的洪逸宇,她有信心能牵手一辈子,他的世界是她陌生的,不为了解的,虽然詹家的门为她大开着,每一个人都非常在意她、尊重她,但她没有自信能胜任那样一个集团领导者的妻子,还有詹安尼能陪她多久呢?
她更适合静静坐在研究室里,看书、搞研究,天气好的时候,去江边看看逸宇和baby。
刻骨的相思在哪,她的家在哪。
她和逸宇一样,喜欢上了上海。伦敦,只是她人生中一个暂停的站点。
她无法承诺詹安尼什么,她只能保持沉默。
去学院毕业答辩那天,舒樱在地铁里,看到车厢的电视中播放着新年音乐会的宣传片,在一群金发碧眼的面孔中,她看见了一张俊美的面容。宣传片里还特意把他介绍了下,称他为来自神秘东方的钢琴王子。
长发如墨,俊眸似星,冷峻地站在钢琴边,笔挺的礼服衬托出一身的优雅。
舒樱身边的几位女子不禁惊叫出声,“哇!真的好帅!”
人总是在慢慢长大的,洛飞离开她之后,没有象上海那样自我抛弃,他反倒比以前更勤奋。
她没有惊扰他,但一直注视着他。
他是天生属于水银灯下的王者,身上的星光越来越灿烂。
盯着屏幕上面无表qíng,目光冷然的洛飞,舒樱闭上眼,舒出一口气。
毕业答辩结束,后天是毕业典礼,戴硕士帽,穿硕士袍,与同学们合影留念,然后就该回国。
这是他们出国前就早早约定了。
计划定不过人生的变化。
舒樱在街角的便利店买了点三明治和水果,抱着纸袋往公寓走去。伦敦已经下过几场雪了,温度很低,带着手套的手指都冻得僵僵的。她不得不一会换一下手臂,把另一只手举到嘴边呵下热气。
公寓的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门窗紧闭,她张看了一下,不是詹安尼的。詹安尼都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了,舒樱的心有点隐隐的刺痛。
“恭喜毕业!”一束白色的长颈玫瑰递到她面前。
舒樱大吃一惊,洛飞长腿一迈,从车里走了出来。
“我可以上去坐坐吗?”洛飞问。
舒樱点点头,神qíng很是欢喜。洛飞终于肯理她了。
“这公寓和我们当初租的可没办法比。”洛飞里里外外看了下,颇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假装没有看到屋子里的男xing衣衫和梳洗用品。
舒樱忙不迭的找了个水杯把花养上,又急急地给洛飞倒了杯茶。
“别乱动,过来陪我坐一会,我晚上还有演出,马上就要去剧院排练。”洛飞拍着身边的沙发,说道。
舒樱走过去,含笑的表qíng流露出欣慰。
洛飞身上不再是以前那样yīnyīn冷冷的,他就是板着个脸,可是还遮不住外透的温和。
“听说你要回国?”
“你知道的事qíng可真不少。”她调侃地说。知道她住在哪,知道她今天毕业,知道她有回国。
被一个人这样默默关注着,也是一种幸福。
“我的事qíng,你偷窥得少吗?你不也是在我每次演出的时候,总坐在角落里看着我吗?”洛飞脸一红,反问道
“我喜欢音乐,好不好?”那时,她怕她颓疲,总偷偷地关注着他。
“我爱你,是真的!”
房屋内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面面相觑。
“不过,那已经过去了。”许久,洛飞才幽幽开口道,“我才不要一个只会读死书的女朋友呢,没滋味!”
“对啊!”舒樱不好意思的挠下头发,“你现在的乐迷很多,有许多名门闺秀都喜欢你,开心把?”
“当然开心。”洛飞瞪她一眼,看她一脸解脱的模样,真是越看越气。“你为什么不留在伦敦?
“我不喜欢这里的雾。“舒樱说道。
“那换一个城市,我陪你。“
从前的宁曼曼,现在身边走马灯似的经过的名门闺秀和同行女子,洛飞更加意识到舒樱的可贵。舒樱不管是哭还是笑,是动还是静,你看着她,心就一片澄静,觉得牵着的那样的一双手,一辈子都嫌短。
洪逸宇那样一个聪明俊朗的男子,从高中开始就甘愿为她束缚。詹安尼一个游戏人生的làng子,突然转xing如一个深qíng男子,痴恋上她,。洛飞全明白了,因为他阅尽千帆,也只有她吸引住他的目光。
洪逸宇何其辛运,因为相识得早,所以才得到她全部的爱。
一个男人,凭着自身的魅力,可以拥有许多女人,可有一个女人的许多,你却永远无法得到,既使你优秀,即使你俊帅。
舒樱轻笑了下,“比较而言,我还是喜欢上海。”
洛飞抿下唇,深深凝视着她。“什么时候走?”
“一周后吧,怎么,要送我吗?”
“不送。”洛飞站起身,“我讨厌看到你离去的背影。”
她怔住。
他突然长臂一伸,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象在松山墓地里,被风chuī得站立不住,他让她靠在肩头,手紧扣着她的腰。那时她感到洛飞的肩原来也这么宽啊。
“舒樱,洪逸宇的影子完完全全遮住了你的心,你再也看不到别人了。我这样想,是在为你对我的薄qíng找一个借口,可是不代表我不悲伤。要知道,你放弃了我,将是你人生最大的遗憾。”他俯首在她耳边轻声说。
“好像是!”舒樱眼眶一红,想起以前的种种,有些唏嘘。
门突然被推开,詹安尼一身的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怀里抱着一捧鲜艳的玫瑰,偔然地瞪大了眼,看着客厅中相拥的两个人。
洛飞挑恤般的瞟了眼詹安尼,缓缓放开身子僵硬的舒樱,“一路顺风。”他低着头说,昂着头从詹安尼身边轻过。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
屋子里一片死寂。
舒樱低下头,揉搓着双手,不知道任何解释刚才的一幕。似乎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她默然站着。
詹安尼的脸色很难看,他木木地眨眨眼,走到桌边,放下玫瑰,一抬头,看到水杯里的白玫瑰。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舒樱只看到他的胸膛一起一伏。
“你一定要回国吗?”他闷声道。
“机票……已经定好了。”舒樱怯怯地说,突然感到再过不久,她将不会再看到这个背影了。恐慌惊起心底的一个冲动,她冲上前去,扳过他的身子,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那吻很笨拙,却带着无比的灼热帖着他,怒气满面的男子严重怀疑这是女人心虚的讨好,可是却推却不了,他凶巴巴的瞪着她,眼中有团墨色,渐深渐沉,隐隐透着危险。
舒樱闭上眼,吻从唇畔往下移,到脖颈,到耳后,小手从他的大衣里面穿进去,在胸膛上游走着。
詹安尼深呼吸一口气,一抬臂,抱起她,目标是最近的沙发,他都等不及走到卧室的那张大chuáng。
舒樱笑了,嘴角弯弯,娇俏迷人。
詹安尼心中一dàng,俯下身去,吻住她的笑容……
“安尼,我爱你……”混乱之中,舒樱喃喃地说了一句。
詹安尼立刻摈住未及平复的呼吸,凝神细听。
耳边细细碎碎的呻吟,如熔岩,炙热而痔烈,已经到达神经末梢,他无力再多思考什么,大掌一合,握住她的腰,将她密实压在身下,纵横起身躯,带着这个把他的心绞成一团的女人一起飞翔。
这场缠绵,太过于耗费体力,以至于舒樱差点错过了毕业典礼。当她穿着硕士袍站在同学中间的时候,都感到双腿发软,满脸红晕。
留在英国的日子没有几天了,詹安尼再也没有提过她留下之类的话题,他们大部分的时间会在chuáng上度过,一是因为天气寒冷,外面大雪纷飞,还有就是两人突然像刚识清滋味的男女,对两xing之间的游戏无比的好奇,乐此不疲地重复着。
舒樱回国了,洛飞没有来送,詹安尼说他要开会,走不开,她一个人打车去的机场,夹在一批来欧洲观光客中间,踏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半年后。
上海的初夏,已经非常炎热了。
林碟抱着咿呀学语的女儿走进学院附近新开的一家餐馆,一进门,冷气扑面而来,怀里的小姑娘长睫扑闪扑闪的,夸张的伸开双臂,想去碰那冰凉的空气。
“这里!”舒樱端着杯果汁,缓缓的吸着。
“小孩乖,坐在阿姨边上!“舒樱接过小姑娘,把她安置在一张两边有栏杆的椅子上,防止她跌下来。
“小孩越来越沉了,我都快抱不动了,这么热的天,硬赖在我手臂上,还有不肯下来多走一步。”林碟喘着气,甩着麻木的手臂。
舒樱轻笑,抬手让服务生去抬林碟母女上饮料。
“你该放假了吧!”她问道。
“嗯,我都害怕放假了,平时上班小孩也不黏我,我一放假,她任何人都不要,只脚前脚后的跟着我。”
“肖白呢?”
“哎,别提了,我根本不敢把小孩和他在一起,我怕他带坏孩子,他恨不能把小孩宠上天似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的宝贝女儿要,他眼都不眨地到处找梯子。”
舒樱扑哧一下笑了,“难怪啊,肖白四十一岁才添了个女儿,能不疼到心里骂?”
林碟没有接话,两眼盯着舒樱宽松的裙衫也挡不住的隆起的小腹,“詹安尼也四十岁了,他就不疼孩子吗?”
舒樱一下脸涨得通红,缓缓地拨弄着杯子里的果汁,神qíng有些害羞,“我……”
“你现在还没告诉他?以前,洪逸宇不在世,你怀孕,一个人撑着,那叫坚qiáng。现在詹安尼活得好好的,你怀孕,也一个人在撑,这叫什么?孤勇?”林碟翻了个白眼,不敢苟同。
“我不是一个人撑着,我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讲。你知道,这是个意外。我没有想到你会怀孕,回国两个月后,我才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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