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尽管胶东王妃的消息听起来一点也不可信,但皇后还是动了疑心。然后她就想了起来,皇上很久没有传下旨意了,而前些天果然发现了两具无头尸体,当时严正要彻查,颖川王却道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得花费太多心思,交给京兆府就好。而那时自己也没有将两个死人放在心上,现在听胶东王妃如此一说,倒果然很蹊跷。
难不成颖川王想压下皇上的消息?然后他要做什么?窥伺皇位?
皇上可是有儿子的,而且有三个嫡子。颖川王怎么敢!
可是皇后越想越觉得颖川王有心夺嫡。平日里颖川王就常在皇上面前表白他给太上皇和皇太后送终的功劳;每遇了什么事又都要与太子比较;特别是这一次皇上出征竟然还让他监国,邓皇后每想起来都不大痛快的。
就算是江都王有些不好,可也是嫡出的皇子,总要比颖川王更合适一些吧。皇后就是这样的人,她的思路一贯如此,江都王再不好也是她的亲儿子,而这时候她又忘记了皇上并没有让声望颇高的胶东王监国。
素波跪在下面,悄悄地抬起头瞄了瞄皇后的神色,觉得她果然被自己说动了。
嫁入皇家的这两年,素波虽然没有真正用心于宫中,但她还是对皇后以及皇家诸人有了相当的了解,很能把握他们的心思——若不是不屑也不喜,其实素波也能参与一些宫中甚至朝中的事务,毕竟自己可是有许多见识的穿越女呢!
现在她就赶紧乘胜道:「母后,外面的事还是要查一查的。」
皇后心里也是有苦衷的。若是先前,以邓家的权势,京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不知道?便是颖川王监国又怎么样,她一样能左右朝局。但这两年形势不知不觉变了,皇上越来越重视陆相为首的文人,而邓家一系却一点点地失势了,特别是这一次牛通叛乱,对邓家的打击是巨大的。而皇上,对自己对邓家越发不满了,就是他亲征前的布置,很显然把邓家排斥在外。是以自己想让长沙王妃小产都费了不少心思才能达成,为了怕皇上多疑,还借着宫中的一次走水避到了山庄里。
现在只凭自己的人手要查清事实并不容易,再想到皇上的确第一次这么久没有传信回京城了,皇后的心里就有些慌。但是她不会轻易就相信胶东王妃的,便追问道:「胶东王府可是查出了什么?」
本来就是没有影的事,严正也不过推测,自己也才听到而已,于是素波便赶紧回道:「我也不过才听了我们府里采买的人传的闲话,至于实情并不知道,更没有去查。只是儿媳想着,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总要小心一些才好,眼下父皇、太子和几位王爷都在青州呢。」
这些话都对上了皇后的心思,涉及到了皇位她一贯上心,不知不觉就恨上了颖川王,总要想法给他下几个绊子才好。但是这并不等于她会因此放过胶东王妃!皇后心里思忖着,怎么能将胶东王妃暗暗除掉呢?可惜胶东王妃入宫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自己动手就有些不便,而且长沙王妃已经小产了,现在还冒出个颖川王要对付——如果皇上回朝见只除了自己的儿子儿媳没事,别人都出事了,自己怎么也交待不过去的。
就在皇后迟疑之时,便有人通传,「含元殿郑守谨求见皇后娘娘。」
郑守谨是郑安的义子,原来郑安在入宫前是有亲儿子的,不过后来儿子早夭,他就收了郑守谨当义子,十分用心教养,又引荐到含元殿当差。这郑守谨虽比不了郑安,却也是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内侍,且与他的义父一样只忠心于皇上一人。此时过来,皇后便有些不悦地问:「他怎么来了?」
「说是有要事回禀娘娘。」
郑安连个招呼也不与自己打就出了宫,又与胶东王府的人勾结到了一处,实在不把自己这个皇后娘娘当成一回事了。既然郑家父子仗着皇上的信任一直守在含元殿,那么也别怪自己不给他们体面,再者皇后娘娘原本就心绪不宁,又想着如何将胶东王妃处置掉而不至于被皇上捉到把柄,便冷喝一声,「不见!」
女官出去了传了话,不想外面竟嚷了起来,「如此大事,关系到天家血脉,下官必是要面见皇后娘娘的!」
一名千秋宫的女官急忙跑了进来,「郑守谨捧着皇上的宝剑要闯宫了!」
皇后娘娘恨恨地抄起旧上的杯子,才要摔下去却又止住了手,郑守谨与郑安一样,对千秋宫一向不以为然,如今郑安出了京,郑守谨俨然就是郑安的替身,得罪不得的。先前郑安就仗着皇上的旨意闯过千秋宫,现在自己不许郑守谨进来他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皇上又会对自己不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皇上对自己的情义越来越浅,信任越来越少,就是出京也不忘记留下一把宝剑防着自己。皇后娘娘从不会想想为什么会如此,心里的恨意却更深了,一双眼睛像刀子一样看着闯进来的郑守谨。
郑守谨手里果然捧着盖着绣金龙黄缎的剑匣,因此进了千秋宫便连大礼也没有行,只上前躬了躬身,「娘娘,有人传信给下官说已经找到害长沙王妃小产的元凶,正与宫里有些关系,如今欲查清事实,还请娘娘允下官请千秋宫几位女官过去问话。」
皇后这一气非同小可,方才放下的杯子「啪」地一下摔了出去,人也站了起来,「好你个郑守谨,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怀疑本宫!」气势虽然十足,但皇后娘娘心里虚得很,难不成长沙王府的人果真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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