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画品评
年后的天气日渐暖和了下来, 大清早烈红如火的朝阳便自东方升起, 映着世界万物,一切的生命似乎都已复苏。
早膳过后,暖融融的太阳已爬上了树梢, 灿烂而明媚的春光挥洒在大地上, 满地都是金灿灿的。春藤阁南面墙角的花池里有小草不知不觉间吐露新芽,嫩黄嫩黄的,似乎也在预示着春日的来临。
苏简早已褪去了那厚重的裙袄,如今娇黄色的软烟罗裙衫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儿, 将纤细窈窕的身段儿展露的一览无余。此时,她提着狼毫笔在案桌前认真描绘着一幅丹青,偶尔还会凝视着书卷发呆片刻, 再惋惜地喟叹一声,继续埋头作画。
许是因为太过用功,再加上今儿个比以往热了些,她此刻眉目如画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本是素颜朝天, 此刻竟像抹了胭脂般红润通透。
蒹葭用青瓷碎花小盘子盛了一盏红枣枸杞茶端上来,茶盏里漂了一朵洁白无瑕的茉莉, 随着她走进来的动作,里面的茶汤微漾,茉莉的花瓣微微晃动着,像神妃仙子遨游在红湖碧水间,清雅宜人。
她将茶盏搁在案桌上, 对着全神贯注的苏简道:“今儿个天儿热,奴婢煮了茶汤,现下已经凉却,姑娘饮些吧。”
苏简此刻原也有些口渴,听到这话将狼毫笔搁置下来,结果茶汤小呷了一口,口味甘醇,香气浓郁,回味无穷。她唇角一弯,一双杏目随之便眯了起来,檀唇微启,话未出口倒先露出那一口雪瓷般干净的皓齿:“你的手艺如今是越发的好了。”
说罢又一连喝了几口,这才将茶盏递交给蒹葭。
蒹葭含笑接过来放在别处,上前去看自家姑娘的画:“姑娘画什么呢,都在这儿做了近一个时辰了。”
待看到上面的话,蒹葭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停顿,最后逐渐敛去:“姑娘想绵绵了?”
苏简点头,眉宇间似有哀伤:“是啊,以前我一心想着复仇,说起来都没全心全意陪过它。绵绵必然是生了我的气,这才至今不归的。”
蒹葭听得有些心疼:“姑娘快别这么说,绵绵那样乖巧懂事,它怎会因此而生您的气呢?兴许它有别的重要事情去做,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了。”
苏简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莞尔一笑,倒是没再说这个。她长舒一口气,让自己渐渐放松下来,将那白色的宣纸拿起来细看一会儿,扭头问她:“快来瞧瞧我这画,不如批评一番?”
蒹葭听得受宠若惊:“奴婢哪有那本事啊,可折煞奴婢了。”
苏简却道:“这算什么,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嘛,纵然说得不对,我也不会怪你。”不知怎的,她看着这幅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仔细一瞧,却又发现不了是哪儿的毛病,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冥思苦想,倒不如抓了旁人来问。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兴许便会有所收获呢?
蒹葭听了这话,心知今儿个是逃不掉了,便当真仔细看了去。
苏简画的是洛云山上慈云庵内她曾经住过的那处院落,简单雅致的木屋用墨色线条勾勒出轮廓,背后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山脉,因为画的深浅分明,倒显得那山缥缈巍峨,颇为壮观。
院落里有颗粗壮高大的梧桐树,树上站着一只小猫。那小猫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在同画外之人凝神对视。它的尾巴翘起老高,似乎下一刻就会左右摆动起来一般似的。
蒹葭仔细看了一会儿,到底不太在行,实在无法评判出什么来。又见自家姑娘此刻满心期待地等着自己开口,她略一思索,笑道:“奴婢瞧着是极好的,若是再着了色想必就跟真的一样了。”
说罢,又略显歉意地继续道:“对了,姑娘若真想人给些意见,咱们不妨去找四姑娘和五姑娘?五姑娘学识渊博,想必丹青也是极为拿手的。”
苏简听罢一拍桌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主意一打定,她让蒹葭收了画卷,两人一起往着苏笳和苏竼的浣薇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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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薇阁里,苏竼在房里看书,苏笳一个人百无聊赖在院子里瞎晃悠,远远的听见蒹葭和苏简的说话声,眉梢一喜,撒腿便迎了出去。
“阿简,我都快闷死了,你可算来找我玩了。”她说着已经抱住了苏简的胳膊,脑袋顺势侧靠在她的肩膀上。
苏简笑着摸了摸她的脑门儿:“怎么了,五姐姐莫不是又在看书不同你玩了?”
说起这个,苏笳无奈地叹息一声:“那就是个书呆子,真没趣儿。”说着又笑嘻嘻讨好苏简,“还是我的六妹妹有意思,咱们一会儿去大嫂那儿找恒儿玩好不好?”
苏简一听默了几息,似乎是在犹豫:“那个,四姐姐,我今儿个画了一幅画,总觉得哪里感觉不太对,所以特地拿来给你和五姐姐品评的。”
“你做得画?”苏笳眼中精光一闪,迫不及待道,“哪儿呢哪儿呢,快拿来给我看。”
苏简道:“路上不方便,咱们到了房里再说吧。”
苏笳点了点头,拉着苏简的步子都随之快了几分。
两人一起进了小书房,苏竼见苏笳风风火火闯进来,她眉头略蹙,又甚是无奈:“你不是说不再进来打搅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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