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暄跟着秦帝入席,一句句回答了秦帝的问话。因有女眷在,倒是没说什么政事,提及的都是秦暄在外的衣食住行如何,受过几次伤之类的小事。
秦帝关心完了秦暄,方才看向另外几个儿子,询问他们的近况。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宫妃所出,在朝堂上一向没什么存在感。
三皇子秦玉荣今年二十三岁,身子虚胖,脸色青白,是个典型的酒肉之徒,好色好酒,虽然胡闹些,却也从未犯过什么大错。
四皇子秦玉林只比秦玉荣小了半岁,也不知随了谁,个头偏矮,肤色偏黑,性子木讷迟钝,不论是长相还是才华,都比不得同父的兄弟们,活得就像个隐形人。
秦帝待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不怎么尽心,只随口问了一句,就关心起了太子和大皇子。
他先问起了大皇子新得的那个嫡子:“大郎新得的那个嫡子已经三个月了吧,身体怎么样了?小孩子满周岁前最是脆弱,必须得好好照看,一刻都不能离了人。”
大皇子笑道:“父皇放心,您的那个孙子壮实着呢,皇子妃把孩子照顾得很好!”
秦帝点了点头,慈爱道:“嗯,等会儿去府库里挑几样好东西,就当是朕这个做祖父的,给嫡孙的礼物。”
话落,他又看向太子,皱眉道,“你勤于政事是好事,却也不能冷落了身边的人。大郎的嫡子都得了三个了,你膝下却只有两个庶子,未免太单薄了些。”
太子眼底泛起一抹苦涩,起身道:“父皇教训的是!”
太子妃孙氏和侧妃韩槿也起身请罪。
这时候,大皇子插言道:“父皇,儿臣和太子好歹都有子息了,五皇弟却是连亲都未成呢。恰好,康华表妹也平安回到帝都了,儿臣早就盼着多个五弟妹了!”
坐在秦帝身侧的韩皇后紧紧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就见秦暄站起身来,离席拜下:“父皇,儿臣正想跟你请一道成婚的旨意呢,大哥算是把儿臣的心声都说出来了!”
秦帝早就从御前总管的口中得知,四年前失踪的那个萧惟之女,又被小儿子找回来了,这会儿先看了看萧蕴,又看了看秦暄,问小儿子:“你当着如此想?”
秦暄抬头,诚恳道:“人生大事,儿臣岂敢含糊?父皇莫非以为,儿臣会被那些无知鼠辈的流言所扰,做个背信弃义的毁诺小人?”
秦帝见此,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恍惚,半晌后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决心已定,朕也不阻拦了,你们两个自小就亲近,想来日后也能把日子过好。”
韩皇后面上染了些急色,起身道:“陛下,康华郡主不清不白地失踪了四年,名声有损,让她做五郎的王妃,这不是让外人看了咱们皇家的笑话吗?”
秦帝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讥诮地瞧着韩皇后,冷冷道:“够了,收收你的小心思,莫以为朕不知道你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你们韩家的女儿塞给朕的皇儿吗?正好,康华四年前到底是怎么失踪的,朕正打算查个清楚明白。皇后,你也该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萧蕴失踪一事,府衙明面上什么都没查出来,皇帝却让骁龙卫查出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无不表明,韩国公府当时在追杀萧蕴。
如今,萧蕴又回来了,还是那么“凑巧”地是被秦暄带回来的。
秦帝觉得,萧蕴一个孤女,能躲开韩国公府的追杀,平安活到现在,肯定不是因为命大,多半是秦暄提前筹谋,把她送出了帝都,保了这小姑娘一命。
他的小儿子,在这种事情上,倒是比他当年强多了。
韩皇后身体冰凉,告了一声罪,颓然坐了回去。
秦帝也无心说话,宫宴在静默中继续。
殿外的风雨骤然转急,劲风已经变作了狂风,呼啸着自窗前掠过,绵密的雨丝也变作了豆粒大小的雨珠,噼里啪啦倾盆而落,砸在青砖碧瓦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因天色不佳,皇帝允了几个儿子儿媳在宫中留宿,等雨停了再回宫。
几个成年皇子的少年时的寝宫仍旧空着,这会儿便能直接住进去,皇子妃和侧妃们自是跟着夫君住,萧蕴则被安置到了已经出嫁的朝华公主早年的寝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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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越下越急,直到用过晚膳后,才渐渐减弱,变作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宫女浅香轻手轻脚地走进寝殿。
秋日的雨水总是越下越冷,又逢黄昏,身上的衣裳便稍显单薄,她在门外搓了搓手,方入内回禀:“郡主,庆安殿的李公公方才过来传话,五殿下有事相商,请您去他的寝宫一趟。”
萧蕴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天光越发黯淡,夜色如墨,晕散进了无边丝雨里,随着濛濛的水汽,无声笼罩在了皇城之上。
这个时候,秦暄有什么样的事情,非得要她去他的寝宫商量呢?
仗着身怀武功,萧蕴也不怕庆安殿有什么算计,给自己加了一件外裳,对浅香道:“劳烦你引路,陪我去庆安殿!”
她这次入宫,倒是带了一个五皇子府的婢女,这会儿,那婢女也不知去了哪里,已经好一会儿不见踪影了,只能劳烦这个叫浅香的宫女带路。
浅香恭恭敬敬道:“郡主请随奴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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