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少年的怀抱已然蜕变成沉静的港湾。
后来,她偶尔梦见过那个沉静的港湾。
梦见过他亲吻她的额头,说戈樾琇,别害怕,在他说完这话的十个小时后,他的脚踩在雪地上,那是通往摩尔曼斯克警局的脚印。
看着那张脸,她在那张脸上阅读到痛楚,一如她在摩尔曼斯克的白昼和黑夜,在那个五彩缤纷的旅馆房间,一抬头,就看到自己映在镜子里的脸,以后拿什么让这张脸快乐起来。
宋猷烈,我要那什么让快乐注入你的眼眸?
第四秒,内心一角悄悄松动。
也许,也许……
舔了舔嘴唇,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干巴巴,想用比较柔和的声音说宋猷烈我想你的话是有点道理的,我在给你整理房间时心情很不错来着。
“宋……”
猝不及防间,身体被拖着上楼梯。
宋猷烈紧拽着她,一个步伐连着跨过三个台阶,上了二楼,上了二楼继续往三楼。
喝酒的人力气大,跌跌撞撞跟着他爬楼梯,数次膝盖擦到楼梯,又被他强行拽起,手腕传来的剧痛感让戈樾琇开始大骂着宋猷烈,手脚并用,但都无济于事,她被他强行拉进他房间里。
“宋猷烈,我要告你!我要告你虐待!”嘴里拼命嚷嚷着,“我要一天发一封邮件给人权组织,直到和你解除监护人和被监护人——”
话还没说完,身体被动扑向床。
一个四脚朝天,背部重重砸到床垫上。
宋猷烈站在床前,居高临下,房间仅有的微光来自于平原的月光。
这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戈樾琇迅速往摆放床头灯的所在,手还没触及——
台灯应声而倒。
大声嚷嚷变成了结结巴巴的:“宋猷烈,我……我要和你解除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
“求之不得。”他冷冷说着。
求之不得,宋猷烈说求之不得!
瞬间,声音飙高:“我明天就去!我发誓!”
“好!”
宋猷烈说好,宋猷烈说好!
她没听错,一时之间,愣神了。
发呆间,宋猷烈把几样东西往她身上砸。
往她身上砸的有护照,有她身份证件驾驶证等等等,宋猷烈不是说这些东西都在他助手手里吗?
怕自己眼花,戈樾琇打开护照。
是她的护照没错。
“戈樾琇。”
抬起头。
“走,有多远走多远。”宋猷烈手一扬。
这次,落在她身上的是记者证。
明白了,现在戈樾琇总算明白,宋猷烈是让她带着护照有多远就走多远,的确,这对于他和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而且,顾澜生也没事了。
好极了,非常好。
把护照收好,收好护照再去捡身份证,再之后是驾驶证,驾驶证弹得有点远,她得移动身体才能够拿到驾照,只是,明明心里欢快得很,为什么身体却又是如此的迟钝,手脚也是慢吞吞的,就好像,她一点也不为重新拿到护照身份证件而高兴。
一片阴影盖住她,无需要她移动身体,驾照已经在她手里了。
把驾照送到她手里的人还能有谁?!
看来,宋猷烈是忍受不了她一分一秒住在他房子里。
不,应该说,是宋猷烈忍受不了戈樾琇一分一秒在他面前,想必,他对她的厌恶感比起之前并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她还以为自己近阶段安分守己,会让他对自己观感好点,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驾照往她手里塞,之后是卡。
之前被拿走的都一一回到她手上了。
好的,好的。
手紧紧抓着那叠证件,就深怕一不小心掉落一样了就惹来他以为这是她的故意为之:那个小疯子总是随心所欲;那个小疯子总是迷恋他的那张脸蛋。
脚踩在地板上,这会儿她也懒得去找鞋了。
刚移动一个脚步,前路被挡住,往左,挡住她的人跟着她往左,往右,他跟着她往右。
“让开。”她说。
毫无反应。
“让开!”提高声音。
还是毫无反应。
不让开是吧?呼出一口气,伸手。
让戈樾琇觉得郁闷地是,手还没碰到他,他身体就直挺挺往前倾斜,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就这样,两具身体往着床垫。
她在下他在上。
宋猷烈到底想怎么样?
头顶手推,纹丝不动。
这是宋猷烈在发酒疯来着?
只是!她可不是馅饼,重死了。
一番推搡把戈樾琇累得大口喘粗气,嘴里徒劳叫着他的名字,叫名字不管用了就警告,警告没就骂。
“宋猷烈,你再不起来,我就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你了……”
“戈樾琇。”
看来宋猷烈怕诅咒来着。
“烦。”
烦?是说她的声音吵到他了?
“你再不起来的话,我保证你会更烦。”她和他说。
“戈樾琇老是在宋猷烈面前晃来晃去,烦,戈樾琇老是在宋猷烈面前大呼小叫,也烦,打电话让一个送货员送货上门都能惹来要电话号,更是让人烦透了。”他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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