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得就像一帘天荒夜谈。
报时声响起。
“这个世界,只有摩尔斯克,你在下午四点才能看到美丽的海港夜景。”顾澜生想起那位不知名司机的话。
那位司机还说了。
“如果你身边有个姑娘,美丽的海港夜景在你眼里会凭添上浪漫。”
浪漫,多么俗气的称谓。
但是,好像很像那么一回事。
目光悄悄溜到女孩身上,这时顾澜生没法看清女孩脸上的表情,但现在这样也不错。
如果远远看过来,视觉会告知你,那对有着东方面孔的年轻男女此时此刻正相互依偎看美丽的科拉港。
女孩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三到一米六五之间,顾澜生一米八四,他肩靠在扶手上,女孩挨着他站立,车厢空间拥挤,女孩的身体几乎要落进他怀里。
挨上去,可以贴她更近,模糊间,顾澜生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悄悄说着。
艹!这分明是约翰的声音。
约翰是在顾澜生赫尔辛基的室友,总穿着纯色T恤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不纹身对外号称不抽烟每年冬季都会参加冬泳,一副纯良的样子。
但事实是,约翰就是一花花肠子,每月带不同的女孩回家,和女孩约会前有两样东西不能少:漱口水和牙线。这两样东西可以帮他清理烟草在他口腔牙齿留下的气味残渣,出门前一定不会忘记在外套兜里放上巧克力,当然,巧克力只给漂亮姑娘,一旦碰到漂亮姑娘约翰就会装模作样说出:“希望它能让你心情愉快。”
顾澜生可不是约翰,这个毋庸置疑。
余光中,顾澜生看到自己和蓝色眼线女孩身体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下一秒,迅速站直身体,和女孩之间的空间稍微被拉大一点点。
大大呼出一口气。
那口气在空气中形成小小的气流柱,气流微微推动女孩鬓角处细碎的发末,它们轻柔得像羽毛,缓缓飘往一个方向。
顺着细碎的发末,顾澜生看到形状类似小蝌蚪的小东西,那小东西也就和写在纸张上的逗号大上一点点。
那小东西是……粉色的。
顾澜生眯起眼睛,怎么来形容它呢?
一个粉色的逗号。
那个粉色逗号烙印在女孩耳廓上,被钳在近乎透明色的软骨组织里层,再细看它又像是一只迷你小蝌蚪,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小小的蝌蚪上。
这可是一只贪玩的小蝌蚪,一个月夜,它无意间窥见柏树的眼泪,太阳升起,柏树的眼泪变成结晶体体。
结晶体经历漫长岁月变迁变成琥珀。
又一个月夜到来,有人在琥珀里发现那只小小的蝌蚪。
第8章 平行世界(08)
蓝色眼线女孩又多了一样特征,耳朵长着形状像小逗号的粉色胎记,镶在几近透明的软骨头组织里,像无意间被困在琥珀里的小小蝌蚪,很可爱。
可爱,缠绵。
列车绕着科拉港。
很多乘客在科拉港末端站台下车,那三位老人也在这站下车,之前一直和蓝色眼线女孩比划的老人似乎还不死心,嘀咕几句后朝女孩伸出手,老人似乎想通过握手表达什么,但女孩一动也不动。
最终,老人在朋友催促下一脸无奈离开。
有点傲慢呢,也对,随随便便就把价值五十万卢布的戒指送给孩子,的确有傲慢的资本,顾澜生心里唠叨。
列车门关上,科拉港擦着列车尾巴远去,伴随列车往高地,变成一座逐渐下沉的城市。
过了科拉港就意味着,列车即将抵达终点。
蓝色眼线女孩坐回她之前的座位,而顾澜生则坐上之前方头巾妇女的座位,挨着他坐着的是一位穿马甲的大娘。
马甲大娘很胖,而且还是南瓜身形,这导致于三人座位有些拥挤,顾澜生尽量让自己的肩线和女孩保持在三公分左右,也极力克制住,目光不再往女孩的方向。
那只是一个家里有点钱自认为长得还可以,不屑于周遭的傲慢女孩,这类女孩他见得多。
除了列车行驶的噪音,车厢就只剩下那位酒鬼的打呼声。
倒数第二站。
女孩从座位站了起来,用描着蓝色眼线的眼眸淡淡看了一眼周遭,姿态可以说高雅的如下凡的仙子在即将回到天上时才懒懒看了一眼人世间;也可以说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在偶尔清醒的情况下打量了自身生活的环境。
最后,视线落在顾澜生脸上,很淡的一眼。
雪白的裙摆在地板上拖行着,下了一个小台阶,站在车门口。
列车门缓缓打开,科拉港的长风卷起女孩的长发,一张脸如数展露在墨蓝色天光下,白得让人看着心里忍不住怀疑,女孩长期处于暗无天日的环境里。
一个地下城堡?一座长期封闭医院?
没有来由,顾澜生别开脸。
这一站又下了不少人。
列车门再次关闭。
车厢就只剩下他、马甲大娘和醉汉。
在列车启动之前,顾澜生眼睛还是忍不住朝着一个方向,那件印有“列宁号”破冰船的夹克衫混在几十名下车的乘客中,正往着列车行驶的相反方向。
风很大,长长的发在风中如一缕黑色布幕,被掀往空中,也就几个眨眼之间,长发和那件夹克衫就被摩尔曼斯克的极夜吞没。
52书库推荐浏览: 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