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忽然间,害怕了,害怕把那样的事情干成了。
“宋猷烈,没有孩子。”不敢看他,呆呆看着窗外。
“说什么?……嗯?”头还埋在她发底里,顺着长发啃咬着她的颈部。
“没有孩子。”这次语气不在发抖。
一顿,牙齿再发力“坨坨,别闹,嗯,别闹。”绵绵密密的吻落于她嘴角耳垂处,轻声呵着“我知道你在害怕,别怕。”含住她的上唇瓣,一吮,放开“最开始,我也害怕。”
声线缱绻:“害怕,也慌张,那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遥远的事情,甚至于说是天方夜谭也不为过,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就这么忽然间变成一种模式出现在我眼前,但愿那只是一个类似恶作剧的事情,最开始是这样的。”
“然后,你的脸总是在我面前晃动,逐渐心里产生了好奇,如果……如果说是女孩的话会不会长得像戈樾琇,生起气来像戈樾琇,闹起来哭起来笑起来都像戈樾琇。”
“二十英里行程后,有想法了,假如说,有一个小家伙的出现,那个小家伙和戈樾琇一样不懂事,两个不懂事的家伙凑在一起,一定会非常有趣,嗯,考验戈樾琇耐心的时刻到了,一天要干的事情很多,叫小家伙起床,给小家伙洗澡,给小家伙换衣服,她能忍受到哪个阶段?会不会某天心血来潮,干起给小家伙喂饭的工作来了,然后,她发现给小家伙喂饭不是一件轻松的活,于是,她不耐烦了,那小家伙是蜗牛吗?来来来,妈妈教你怎么飞快吃完饭,几汤勺之后,发现,孩子的饭被自己统统吃进了肚子里,这一幕恰当被房间摄像头捕捉到,多事的保全人员把这段剪辑了寄到电视台,某天,戈樾琇在看开心一刻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太丢脸了,直接拿起手机,宋猷烈,我要解雇家里全部的佣人,他们太坏了。”
“四十英里行程过后,开始在想房子问题,得有一个大草坪的后院,戈樾琇说了,要教孩子走路……”
不能再听了,这些话不能再听了。
再听下去的话她都要觉得两个不懂事的小家伙和大家伙凑在一起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拉着他的手,来到她眼角处,大颗大颗溢出的眼泪应该可以告知他:戈樾琇没撒谎。
他安静了。
她靠在浴室门板上,他靠在浴室门框上,两人都在看着窗外。
天已经亮透。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用很平静的声音问她为什么?
低声回:“我讨厌你和张纯情一起去尼斯。”
“所以,就运用戈樾琇的臆想能力?”
低头看着地板。
“戈樾琇,想象自己怀孕了是不是很好玩?”
不好玩,在知道要给孩子喂饭洗澡换衣服大草坪后院之后一点都不好玩,不仅不好玩,心里还难过得要死,她都干了些什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我孩子的爸爸’描绘得那么自然随意,我都差点相信了,宋猷烈变成孩子的爸爸。”
眼睛死死盯着地板。
“疯子。”宋猷烈笑着说。
笑着进入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脸刷牙,找出车钥匙,打开旅馆房间门。
房间门打开一半,折回。
站在她面前:“不是很好奇我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吗?”
左手牢牢捏住她的下颚,让她的脸正面对上他。
缓缓,举起右手。
“戈樾琇,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冷冷说着。
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敢眨。
举起的右手缓缓打开。
心里一抽。
横跨在三条掌纹上的那道伤疤就像是恶作剧的孩子用笔添上去的第四道掌纹,第四道掌纹比起另外三道掌纹来得长,长且狰狞,顺着那些细细的针眼数,缝了十三针。
“在你跨进法领馆办事处的第一分钟,就有了它,缝线时我让医生不要打麻药,疼痛能跟让我牢记这个伤疤,有了这个伤疤,就能牢牢记住,戈樾琇送给宋猷烈那份叫做‘失望’的礼物。”
“戈樾琇交予宋猷烈那份名曰‘失望’的礼物涵盖了她为他打扫房间,为他熨衬衫,头发不扎灯都不开坐在窗前,只为了等宋猷烈回家,如果一开始你就打定主意要走,为什么还要给他打扫房间,为什么还要给他熨衣服,为什么要坐在窗前等他回家?在做那些事情时你可曾真正为宋猷烈想过,那些都是一个个希望的象征。”
“戈樾琇,你懂不懂,先有希望,后才会有失望。”
看着她,不去避讳,那滴晶莹的液体就这样,从他眼眶跌落。
很久很久以前,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把眼泪留在了那座蓝色岛屿,留给有一天忽然间消失不见的爸爸。
乔治镇,洛杉矶,摩尔曼斯克,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安静得就像一座山,一片海。
安静得让她都快要忘了,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原来也会从眼眶跌落下泪水来。
颤抖的手,朝着他。
还没触及,就被他避开。
看着她,眼神安静:
“‘戈樾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还记得吗?戈樾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偷偷怀揣在心里,给她提行李箱,揽着她到海边散步,给她买好吃的,从网上学到讨女孩子欢心的话在旅行中逮到合适的时机说给她听,也请教了一些很会拍照的家伙,怎么在给自己女朋友拍照时把她拍得又瘦又美,当然,黄段子也学了一点点,我的心肝宝贝,不要辜负这样火热的夜晚,这些听起来很傻,对吧?但你得体谅一下,那家伙从四岁到二十二岁身边就只有一个戈樾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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