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得到医生的允许,定了机票。
隔日,打点行李,这个一个礼拜天,一早,洛杉矶上空囤积着厚厚云层,气象局昨天就开始播报,近期加州有望迎来连场大雨。
前往日内瓦的航班定在中午十二半点起飞。
怕大雨堵车,九点戈樾琇就让司机把行李搬到车上去。
再怎么说戈鸿煊也是她的爸爸,离开前得和他打声招呼。前往戈鸿煊房间途中,戈樾琇听到佣人们的对话,其中一名佣人说那个孩子的妈妈今天也来了,一边说眼睛一边看着东南方侧门方向。
也许,她应该继续往戈鸿煊的房间方向,可是,没有。
脚步轻飘飘往侧门方向,越走越快,因为她听到洁洁在叫她,很快,洁洁就会发现她了。
在距离那扇门还有数十米距离,索性跑了起来。
侧门是采用拉闸式。
力气大得很,“唰”的一声,门被推到一边。
风雨欲呼则来的天色下,一妇人站在那里,黄肤黑瞳,容颜憔悴,双手形同枯枝,妇人身边还有一只牧羊犬。
手里紧紧拽住包,一步步,来到那妇人面前,轻声问:女士,你一直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妇人目光如秃鹰般牢牢锁定在她脸上,手指着那扇门:“你说这里是你家?”
点头。
瞬间,妇人目光像焠了毒的箭。
摇头,倒退。
但晚了,妇人的手牢牢扯住她的包:“是你,一定是你。”
说什么,她听不明白。
摇头,嘴里喃喃辩解到:“不,不是我。”
“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的贝儿。”妇人的声音就像金属器。
贝儿,贝儿是谁?她压根不认识什么贝儿。
“女士,你说什么?”小声问,小声解释,“你误会了,我不认识什么贝儿。”
可是呢,妇人很固执,不听她的解释。
声音更加的凄厉,一字一句挤出:“是你,是你害死了贝儿,你把贝儿还给我。”
忽然间。
有一个声音在戈樾琇的耳畔:“我最要好的朋友和我母亲叫我贝儿。”
这是鲜于瞳的声音。
鲜于瞳,安娜贝儿,贝儿。
不,不,不可能。
那场山火只有一名死者,那名死者是一名消防员,死于山火的那名消防员的葬礼电视台还转播过,除此之外,没别人。
摇头,大力摇头说女士一定弄错了,一边说一边去掰开妇人的手,她力气已经很大了,那妇人力气比她还要大。
看来,这位女士很中意她的包,那就把包给她吧。
扯下包,戈樾琇往门口跑。
从背后传来:“安德烈,去咬她,是她害死贝儿的。”
眼前发黑,脚步发软。
黑白灰三色的牧羊犬阻断她的去路,后面是妇人凄厉的声音“安德烈,咬她!是她害死我们的贝儿。”
汗流浃背。
那只牧羊犬竖立起来前足都要到她肩膀,眼睁睁看着它朝她扑过来——
一抹身影挡在她和牧羊犬之间。
是洁洁。
洁洁和她大声说:菲奥娜,快跑。
好的,好的,快跑。
拔腿就朝那扇大门跑去,单脚跨过大门,就和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一起。
抬起头。
是宋猷烈。
宋猷烈也在看她,眼神像另外一道金属利器,不,不,她的耳朵已经在一个劲儿嗡嗡叫着了,不,不不,不要……
眼前一黑,一头跌进黑暗世界里。
半个月后,戈樾琇主动让卡罗娜把她带到重症监控室,一个周遭墙壁都垫满泡沫,只有一张床一个窗户,到处都是监控的白色盒子。
住进那个白色盒子,这样一来,她就伤害不到别人了。
过去半个月里,她分别用花盆,动电缆,用刀具伤害了三个人。
花盆砸伤了一名园丁,那根电缆本来想把那名洗衣工的脖子勒断,但没成功。
至于刀——
刀刺到洁洁身上了,她不知道刺到洁洁身体的那个部位,她只知道洁洁一直在流血。
洁洁用沾满血的手触摸她的头发,说菲奥娜的头发可真漂亮,说菲奥娜别怕,洁洁不会死的。
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洁洁脸上。
“洁洁相信菲奥娜不是故意的,洁洁更相信菲奥娜的灵魂是善良纯洁的。”这是洁洁在昏迷前和她说的话。
洁洁昏迷了两天。
洁洁醒来的那天,戈樾琇住进了精神疾病中心的重症监控室,一个周遭墙壁都垫满泡沫,只有一张床一个窗户,到处都是监控的白色盒子。
白色盒子门一关,世界就只剩下她和那扇窗。
尾声:
戈樾琇离开重症监控室时已是夏天,她在那个白色盒子里度过自己二十岁生日,生日那天,她只见了卡罗娜。
二十岁生日的第六天,卡罗娜带着她离开那个白色盒子。
之后,戈樾琇和卡罗娜去了柬埔寨。
在柬埔寨,卡罗娜成为一名外语老师,而她成了一名法国文物学家的助手,与其说是助手倒不如说是帮忙背包裹的,走南闯北日晒雨淋,一回到营地就倒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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