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涵抬了抬手指,司马齐只觉一阵微风将他从地上轻柔拉起。
“你不必谢我,我本也未曾打算收容尔等。”孟涵别过头不再看他,轻轻拭去石像上一粒纤尘,“我只容尔等在此半晌,今日日落之前必须离开。泰山府君殿不得有凡人踏入。”
司马齐目光一沉,“仙子难道没有半分为国尽忠之心?”
“为国尽忠?”孟涵哂笑,“你可知我是何人,你便来要求我为国尽忠?你不过区区凡人,根本连面见我的资格都没有。我能容尔等半晌,已是开恩!”
“仙子居于泰山之巅,自是不落凡尘。孤本是恭帝之女富阳公主之子,本为刘姓,为复我大晋方更姓司马。孤出身凡人,却也有为国不屈之心,仙子出尘于世,难道连这半分心思都没有?”
孟涵懒得与他多做纠缠,双脚一抬,轻飘飘坐在了石像的底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司马齐,声音里不自觉地染了几分傲慢:“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自我降生于昆仑之日起,至今已千万载,你这般的凡人我不知见过多少,王朝更迭于我来说更不过是过眼云烟。既然你不愿在此小憩,那便请现在就离开吧。”
司马齐出身皇室,平日里只见前来恭维讨好之人,虽在国破后处处受人冷眼,却也未曾见过孟涵这般将他碾于尘埃之人,心下怒火猛涨,从腰侧拔出剑便直指孟涵!
“汝冥顽不灵,无甚忠君爱国之心,有何颜面自称为神!妖人异术,定是魔物!”
“魔物?”孟涵抬起右手召出断水刀,那刀与她息息相关,感应到孟涵心中异动,刀身竟也轻轻颤动起来。孟涵冷冷一笑,语气却轻缓,“你以为,在我降生的时代,神与魔有何区别?”
孟涵说着便要挥刀而下!
“孟涵住手!”阿鸩突然飞身而至,一把拦住了孟涵。
司马齐身后将士只觉得一道红色身影呼啸而过,纷纷拔剑自卫,口中惊呼:“妖物!保护殿下!”
阿鸩没理他们,径自站在孟涵与司马齐中间,将他二人间隔开来,“我乃泰山府君近卫。无论阁下是何等身份,府君殿前不容放肆!”
司马齐毫不畏惧地以剑指着阿鸩,“又是一个魔物!今日孤定要将尔等鱼目混珠之人就地诛杀!”
阿鸩虽跟着岁寒时日久了,性子有些跳脱,但若真论起脾性,倒是比孟涵沉稳许多。此时阿鸩仍未气愤,却仍记得回头向孟涵嘱咐了句“镇定”,扬手将十指化爪,爪上覆盖着坚硬的黑色鳞片,指甲暴长至两寸,泛出黑铁一般的冷光。
“果然是魔物!” 司马齐怒喝一声,带着将士将阿鸩团团围住。
阿鸩形如鬼魅,在人群兵刃中穿梭自如,百来人中竟无一人能触其衣角!
孟涵坐在石像底座上冷眼旁观。她看得清楚,阿鸩并不想伤他们任何一人。鸩鸟最毒之处乃是羽毛,而此时阿鸩却只是以利爪将人抓伤,并不想夺人性命。
这样也好,等这些人怕了阿鸩便会离开了。
这样的战斗她已经不知看过多少。孟涵有些走神,摸了摸身边石像的衣角,意识已经飘远了。
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到耳畔,孟涵敏锐地往前纵身一跃到了地面,回过头一看,竟是一个士兵趁她不备,悄悄地从后面爬上了石像,准备将她挟持做人质。
孟涵目光一凝,那石像的衣角竟被砍出了一道约一寸长的裂缝!
这次她没再犹豫,断水刀一扬,刀锋的戾气一下子将那不长眼的士兵的身体整个撕裂,肉体凡胎随即化作微尘,魂飞魄散。
孟涵的目光无法从那道裂缝上移开。
那是岁寒的石像!
那是岁寒留给她最后的安慰了!
竟有人敢破坏岁寒的石像!
绝不可宽恕!
意识在瞬间失去了作用,她的脑中现在仅有一个“杀”字!
她要杀光所有踏足这里的人!
孟涵的眼珠又染上了血色,断水刀挟着浓浓恨意挥向那群将士,刀锋所及之处,从肉体到魂魄无一幸免,皆化作微尘,再不入轮回!
“孟涵!”阿鸩见她的模样便知不好,回身便冲过来想要拦住她,却没料到孟涵此时已是怒极,上古神魔之力毫无控制倾泻而出,仅仅片刻便将上百将士归于虚无。
终于只剩下凭着一身过人身手勉强逃过的司马齐一人!
断水刀的刀尖已经指向最后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孟涵不可!”阿鸩疾呼,飞身回到她身边,“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不过是个皇族后裔!阿鸩,你莫要心软!这样的人,我们这么多年见过多少!是他的人破坏了岁寒的石像,我今日定要他以命来偿!”
“你不能杀他!”阿鸩已是焦急万分,“他是岁寒亲自选定的继任!”
“什么……”孟涵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啊,阿鸩……岁寒怎么可能选定这样的人……”
“是真的。”阿鸩叹了口气,两只利爪重新化为十指,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上面是岁寒飘逸的字体,明明白白地写着一行字。
“元熙二年,新君将至。”
孟涵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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