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再度大亮,模特儿一字在舞台上拍开,一身黑色劲装的主持人在大家的掌声中走了出来。呃,那个男模不在。
“谢谢日本的朋友们,现在容我向大家介绍本季新装的设计师——”主持人的声调高昂了起来,“本季新装的设计师就是来自意大利米兰的著名设计师也是今晚的主秀————大岛浩先生。”
冷以珊一皱眉,看见那个qíng圣大咧咧地从幕后走到主持人旁边。
现场掌声雷动。
在台下的掌声与仕媛jiāo换的耳语声中,大岛浩夸张地行了个宫廷礼,自信的笑容,让冷以珊感到非常的刺眼。“现在可以走了吗?”她装过头来。
“再等一会吧,不然太不礼貌了。”渡边翼轻言低语,手安抚地拍拍她的肩。
“渡边,你有没有生气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句。
渡边翼眨下眼,“当然有,只是我很少流露在脸上,为什么问?”
“突然想了解你。”她含糊其辞,对于渡边翼突然表现出格的呵护有点不太适应。
“这是好事,证明你眼中开始有我了。”人群开始站起来,在主持人的道谢声中,台上的所有人都在一阵烟雾中退了场。
“本来就有你呀,我们同学五年,现在同事一年。”
“你呀————”渡边翼扶着她的手肘,轻笑摇头。
走前,两人去服务台取拍好的衣服,大岛浩站在边上致谢,脸上一抹慵懒的笑意。
冷以珊没有看他,往渡边翼靠近了点。
渡边翼掏出卡递给服务小姐,大岛浩伸手拦住,眼睛看着冷以珊,“这件衣服算我赠送给这位小姐。”
冷以珊不领qíng地背过身,低声对渡边翼说不要了。
渡边翼也为大岛浩的异常怔住了,“大岛先生,你的盛qíng,我们非常感谢,但初次见面,这好像不太合适。”
“这位小姐的气质非常适合我的衣服,她穿上等于是帮我做广告,我感谢还来不及,赠送一件衣服又算什么呢?”大岛浩低声笑着,浓眉大眼间有一股自然散发出来的男xing魅力。
“等大岛先生的衣服正式上柜后,我们再买吧!”冷以珊不想听这个男人胡扯什么,浅然一笑,婉言道。
“一件衣服,不会有什么发生的。”他暧昧地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冷以珊微侧过头,没有回话。
渡边翼有点不悦这个男人的冒昧,护卫地牵住冷以珊的手,“那就这样吧!”
“小姐,后会有期!”大岛浩礼貌地对冷以珊挥挥手。
中国有句古话:事不过三,冷以珊相信,她和这个男人后会一定无期了。这种人,见得太多,对心脏是种考验。
第二卷 不惹尘埃 第五章 làng漫樱花(五)
新装发布会结束一周了,接下来他应该休一个长长的假期,让自己彻底放松一下。但大岛浩却觉得整个神经依然绷得紧紧的,他没有一丝的松懈。
盛况空前的时装秀,让他俨然成为日本媒体争相捕捉的宠儿,走在街头,他已不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他是一个邪魅又xing感、让日本女子为之疯狂,心甘qíng愿沦陷的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大岛浩冷笑,把车疯狂地驶上车道,加大马力,不问方向地向前疾驶。
chūn末的风带着清慡之意,花香浅淡。他把车停在山路的一侧,开了窗,对面是幢掩盖在绿树丛中的古雅的日式别墅。
那个人就住在那里,几十年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财富每年都在巨增,而他却独爱这一片风景。别墅里的没有添一株植物,没有多建一栋小屋。所有的景象和二十四年前,他离开日本时一模一样。
苍白的童年能记忆的事并不多,愿意去记忆的更少,一个医生换过一个医生,医院由这家转到那家,吃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然后是母亲尖锐的哭叫、那个人的驳斥。夜晚总是充满了吵闹声,无休止的吵闹声,终于一切都平息下来了。樱花在路边静静开放,东京从视线中慢慢远去。
永远不要再回到这个没有人qíng味的地方,母亲牵着他的小手,坚定地对他说,脸上的表qíng冰冷僵硬。
但是他回来了。
夜风轻轻chuī过,山路两边树荫浓密。一路黑色的房车缓缓开进别墅的大门,司机打开后座的门,以为头发稍有点灰白的男子跨了出来,朝站立在廊下的和服女子张开手臂,相拥着走进客厅。
灯光亮了起来,慡朗的小生借着夜风飘进空中。
大岛浩僵立着,耳边是静静的风声,静得就像漆黑夜空中传来的炸雷。树叶狂乱地响。在浓密的yīn影里,他的手指冰冷冰冷,体内的血液也完全冰凝。他以为自己会死去,可是心脏阵阵尖锐的抽痛却让他知道他还活着。
别墅里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温馨得就像传说中的天堂。大岛浩勾起自嘲的苦笑,现在的他就像安徒生陛下的那个小女孩,蹲在别人的窗外,嗅着扑鼻的香气,在彻冷的冬夜,一点一点的慢慢死去。
他木然地倒车,顺着车道,胡乱地开着。
心脏阵阵撕裂的剧痛,痛得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就像踩在恶梦的乌云中,黑夜里,他的脸苍白如纸。
PUB里灯光迷迷蒙蒙,南美风qíng的轻音乐柔柔地飘dàng着。
太和走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吧台边的大岛浩。大岛浩呆的地方,女人定然不少。他穿过人群,走进吧台。
大岛浩面前已经放了几个空杯,他一边让酒保倒酒,一边邪恶地和身边的女子调qíng。
太和要了一个玛丁尼,礼貌地请贴着大岛浩身上的女子暂时先让开。
“浩,你去哪啦?刚刚我去看了下米兰几家服装公司在日本的专柜上架新闻会,哇,那个订单雪片似的,大师就是大师,反响就是不同。我们模特公司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演出合约都签到明年了。”
“是吗?那恭喜了!”大岛浩端起酒杯,凑近嘴边,一口一口,不间歇的,一会儿,杯底朝天。他抬手向酒保示意,酒保热心地为他又端来一杯。
“浩,你不能再喝了。”太和皱起眉头,觉得大岛浩有点怪怪的,他悄悄移开他的酒杯,想找个别的事来转移大岛浩的注意力。“浩,你一个下午去哪了?”
大岛浩眨了眨眼,用手掌撑起吧台,“去看了位老朋友。”他把酒杯我在了手中。
“哦,是亲戚吗?”
大岛浩灿烂地笑着,“不,是仇人。”
太和只当他是醉言,“是吗,那有没有趁机报个仇?”
“没有,我……是个懦夫,站在门外,连见面都没敢。”
一阵剧烈的疼痛在突地心脏炸开。
痛,有什么关系?大岛浩慢慢地端起酒杯,酒吧里的灯怎么熄了,人生嗡嗡的,好吵。
眼前漆黑的眩晕。
“哈,这好像不是大岛浩的作风呀!大岛浩现在可是时尚界呼风唤雨的人,想什么有什么。”
太和的嘴巴上上下下动着,他什么都听不清楚了,杯身一打滑,金huáng色的酒汁泼溅上光可鉴人的吧台桌面。
“当”一声,大岛浩手一松,酒杯落在了地板上。静静地……
太和看见大岛浩的身子一歪,静静地像片树叶般,缓缓地倒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沙沙作响的风声,似乎有惊呼从身边传来,可是呼喊的内容也听不清楚。
大岛浩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输液管的透明液体静静流淌。一滴一滴,液体流淌进大岛浩的左腕。“大岛君,你怎么会晕倒了呢?”荷子趴在他枕间,娇柔地抚着他俊美的额头,娇滴滴地说。
大岛浩难得没有耍帅,沉默着,手一下一下地在她的发间拨弄着。
“医生说你太累了,体质有点弱,只是感染了chūn天的风寒,没有大碍的。输完这个点地,我们就可以走了。大岛君,你不要这样严肃,人家有点不习惯。”
大岛浩唇边浮出一丝冷笑,“我向来喜欢互相不约束的qíng人,你若不习惯就离开吧!”
荷子脸一红,眼波一媚,“gān嘛那样凶,人家只是撒个娇,都不可以吗?”
大岛浩邪肆一笑,扳起荷子的下巴,在她的双唇用力印下一个吻。荷子娇呼,说门外有护士和医生。
大岛浩慢悠悠自荷子的粉唇间抬头,“荷子,我今天想一个人静一静,明天我再和你联系。”
荷子惊讶地坐直身,她很聪明地没有多问,凑身轻吻了下他的唇角,“那好吧!我会想你的,大岛君。不管何时,我都在电话边。”
大岛浩懒洋洋地将两条长腿叠起,唇角勾起轻浮的笑意,“好的,宝贝。”
病房门轻轻关上,大岛浩收起笑容,眼睛里闪出尖锐的恨意还有无力的悲痛,一切为什么要来得这么快呢?他以为还可以撑个两年,等他把所有的事都解决好了,上帝想如何就如何吧!
现在,他不能倒,他要壁纸地站着。
“浩!”太和脸色苍白,推门进来,静静凝视着他。
大岛浩掀开被,跳下chuáng,脱去身上的病号服,“说吧,我能承受。”
“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知道最后一定会这样,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大岛浩笑意不减。
太和愕然地跌坐在chuáng上,像回不过神来,全身的血液凝固冰冻。“你明知是这样,还一点也不爱惜自己,为什么?”
大岛浩耸耸肩,系上衬衫的扣子,“我没有爱惜的理由,纵qíng地享受每一天就可以了。”
“我不同意你这样的观点。”太和恼怒地站起来,“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地nüè待生命,我不相信医生的话,我带你去札幌,现在艺术这么发达,什么奇迹都会有的。”
“札幌是天堂吗?”大岛浩讥笑一声,瞳孔收紧,“比札幌好几百倍的医院我都去过,没有用的。奇迹与我无缘,我在十岁前就不相信了。”
“札幌也许就是天堂。”太和低声说,“那里有位冷医生,是……”
大岛浩哑然失笑,“太和,你是不是那个冷医生的粉丝,一次又一次的提起他。不管他是冷医生还是火医生,我都不感兴趣。”
“你可以轻言放弃,而我,这个你在日本的唯一朋友却做不到。浩,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去札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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