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笑:“难道你还想在这儿□□?我有男人的啊。”
傅宵被她说得一堵:“那你倒是找他。”
林忠廷出事当晚,傅宵就打算联系贺星原, 被林深青拦住了。
这五天, 她若无其事地回复他的消息,除了以忙为由拒绝了几次视频通话, 跟平常看不出分别。
“当然得找,不然要男人干嘛用。”林深青觑觑他,“他再过几个钟头参加考核, 结束了就找。”
“什么考核比你还要紧?”傅宵叹着气看了眼时间, “行吧,我真得回公司一趟了, 要不叫苏滟或者你助理过来陪你?”
“陪个气,我要睡觉。”她把他推出门,“求您别折腾我了,我现在困得站着都能睡着,赶紧给我走。”
傅宵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她真是哈欠连天,嘱咐她快点去睡,然后上车走了。
林深青一把关上门,所有的精气神瞬间从脸上抽空,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半天没起来。
*
几个钟头后,房间里已经酒气熏天。
林深青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攥着手机,在收到贺星原例行的早安问候后很快回复了一条消息,表现得滴水不漏,然后像完成任务似的扔掉手机,又开了一瓶酒,坐在地上往喉咙里灌。
天蒙蒙亮的时候,角落里的手机震了震。
一则刘敦发来的消息:「嫂子,你知道星原在哪吗?」
林深青已经有点迷糊,摁了半天键盘也没打出个字来。刘敦似乎很急,又拨来一通语音通话。
她心存疑虑,摁了接通。
刘敦急吼吼的问话一下传了出来:“嫂子,星原不见了。”
她压着冒到喉咙口的嗝,说:“他不是在参加考核么?”
“没有。我们今天分组考核,我都考完了才听说他临时弃考了,现在教练到处找不到他,大发雷霆地联系了学院。”
林深青一愣。
“嫂子,你们最近是不是闹矛盾了?我看他这两天状态不太对,今天一早还跟国内打了个电话,不知让人查什么。我听其他学员说,他临上机前也接了一通电话,脸色一变就跑没了影。”他似乎一边在翻找什么,突然说,“哎呀,他行李箱里的护照也不见了……”
林深青沉默半晌,捂着额哑声问:“弃考这事会怎么处理?”
刘敦向来实心眼,想也没想和盘托出:“纪律是飞行员的铁则,这事性质有点严重,看教练和学院联络的结果,很可能要被停飞。”
“停飞多久?”
“停飞是永久性的,会在中国民航局备案留档,基本相当于断送飞行员生涯了……”
林深青面无表情地眨眨眼,耳边刘敦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取而代之的是振聋发聩的尖锐耳鸣。
好像跌进了万丈深渊,她渐渐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
她透过深渊的黑水看到很多模糊的影子:妈妈,叶师师,爷爷,最后是贺星原。
她想伸手拉他们,却不住地下沉,下沉。
她害怕地拼命大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她在想,人死了,还会绝望吗?
*
凌晨四点三刻,西城一院ICU病房外,贺星原沉默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腕表的指针周而复始走过一圈又一圈。
他是今早七点多赶到白麓湾的,进门发现林深青昏倒在地上,立刻叫了救护车。
可是从急救室到重症监护病房,她至今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医生说她是酒精中毒外加精神刺激。酒精中毒造成了昏迷,精神刺激造成了昏迷后迟迟不醒。
七点一刻,第一缕晨曦照进医院走廊的时候,傅宵拿着两杯咖啡过来,在他旁边坐下,递给他一杯。
他说了声“谢谢”,握着暖手却没有喝。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直到八点左右,一名护士走过来打破了沉默,说何医生叫家属去一趟。
傅宵努努下巴:“你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贺星原点点头,放下咖啡到了精神科诊室。
进门的一刹,他突然记起何钰松一个月前那句“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何钰松说:“我刚刚跟ICU的医生讨论了她的情况,她昨天就已经脱离酒精中毒的状态,至今没有恢复意识,主要是心理因素导致。我想跟你确认一下,她在昏迷前受到的关键性精神刺激是什么?”
贺星原把从傅宵和刘敦那里分别了解到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下结论:“是我吧。”
其实这几天,林深青除了拒绝和他视频以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异常。他只是偶然间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她明明忙到没时间跟他通话,却次次秒回他的早晚安消息。
这样的矛盾下,刻意的秒回倒像在给他吃定心丸。
他觉得不对劲,叫季四去查查林深青最近在哪出差,很快知道了前因后果。在训练场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径直坐了最近的航班赶回来。
可正是他的“什么都来不及想”,却给了林深青再一次致命打击,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深青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晓得这件事后,不可能无动于衷地继续训练,甚至不一定会对赵曲风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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