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曲着三根手指,在桌面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另外一只手托着腮,叹道:“怪不得明连喜欢你,你模样生得很好,果真是我见犹怜啊!本公主原先想着,你该是生得一副狐媚样,哪知同安平县主所说大为不同。”
赵汐朝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明珞单手掐腰,口若悬河的在九公主面前数落她的不是。眼下只苦笑道:“我在京城的名声一向不好听。”
“也罢,本公主同明小侯爷怕是有缘无分罢,这也怪不着你。”九公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招来宫女低语几句。
不消片刻,便将笔墨纸砚送了上来,九公主挥手让殿里众人退下,这才凑近赵汐朝身旁,轻声道:“原也不想帮你,只是听闻你救过明连。本公主便帮你一回。你也是个聪明人,若只是报平安的家书,那自然不妨事。可若是别的什么……你明白其中利害罢?”
赵汐朝左手提袖,右手提笔。笔尖从砚台边舔过,闻言便笑道:“说是报平安的家书,自然只是报平安的家书。如今我人都在皇宫中,便是插翅也难逃,何不顺其自然。”
“你倒是想得挺开的。”九公主耸了耸肩,果见赵汐朝只提笔落下“我很好,勿念”五个大字,这才招来宫人,趁着夜色赶紧将信送出宫去。
“说来也很奇怪,太傅原先是你的继兄,对你痴心一片倒也罢了。明连对你也很是不同。就连本公主新来的那位七哥也对你情深款款。”九公主将手搭在赵汐朝肩膀上,狐疑道:“且不说七哥的事,你如何能舍下太傅,入宫为妃的?你这女人也太薄情寡义了些……”
“我若是说,此事非我自愿的,九公主信么?”赵汐朝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一寸,淡淡道:“您贵为公主,尚且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何况像我这种官家小姐。”
“好像有点道理。”九公主坐直了上半身,亲自替赵汐朝斟了杯茶,往她面前轻轻一推,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瞒你说,明小侯爷如今锒铛入狱,同本公主的亲事也算是彻底黄了。眼看着本公主也快到了合亲的年龄,若不能嫁给明小侯爷,来年怕是要远嫁番邦了。你其实比本公主幸运多了,最起码这世间有三位贵公子对你情深似海。不像本公主……算了,不说了。”
赵汐朝攥紧茶杯,凝眸细看了九公主一眼,想着前世明连久病缠身,而九公主最终远嫁番邦,二人并未有何交集。
也许是对苦命鸳鸯,她如是想着,便问道:“明小侯爷如今被关在大理寺,他身体素来不好。公主若是对他有几分情谊,不妨去求皇上放了他罢。”
九公主瞥了她一眼,道:“这话你留着同太傅说去罢,兴许有用。日后你做了父皇的妃子,便再不能同父皇以外的男子有任何瓜葛了。就连本公主也得唤你一声娘娘。”
赵汐朝不可置否,又稍坐片刻,这才起身进了侧殿休息。
赵老爷一拿到信,激动得老泪纵横,赶忙将信拆开,见上头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一颗心总也放不下来,生怕自家闺女在宫里人生地不熟的,再受了什么委屈。
一面又赶紧将信送到傅言手中,哪知信送出去之后,如同石沉大海。赵老爷心里头凉了半截,唉声叹气个不住,只当是傅言不肯再出手援救了。
另一厢,傅言收到信后,确认了两遍信上内容之后,随手将信凑到烛火边。火舌瞬间将信纸烧成灰烬,傅言坐在窗前一夜,直至天亮时,才拿到千方百计配来的钥匙。
他捏了捏眉心,提袍踏过门槛。才走了几步,略一思忖便同随从低语了几句。这随从立马会意,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明国公府。
不出半日的功夫,安平县主染上红疹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传入宫中时,皇帝当即派了太医前去确认,哪知事情属实。如此,安平县主同八王爷的婚事只好往后推期。
执名是重犯,关押之处自然十分隐秘。傅言也是多方打听,百般斡旋,借口探望明小侯爷,这才借机进去地牢。
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打发了差役,这才拐了几个弯寻到一处极其隐秘的地牢门口。自袖中掏出钥匙,咔哒一声将铜锁打开。
执名闻到动静,以为是皇帝又过来了。只垂着头没再吭声,待脚步声近了,发觉有异,这才抬眸看了过去。
“七王爷,好久不见。”
“赵汐朝都要被纳入后宫了,太傅还有这般闲情逸致。”执名不冷不热的嘲了一句,勉强直起腰,继续道:“你若是来看我笑话的,现在就可以滚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你若是想从我口中打听什么事,那更是痴心妄想。”
“我没空同情你,也不想向你打听什么事情。”傅言定定的看了执名一眼,见他形容凄惨,心里有了一番计较,只压低声音道:“来做一个交易罢。”
“交易?可笑至极。你也看见了,我如今只是一个阶下之囚,同你这种白衣卿相何谈交易!”
傅言正色道:“自然是有的,只看七王爷肯不肯了。现如今只有我能帮你。你我心知肚明,皇上龙体抱恙,全靠人参吊着命。他若是骤然驾崩,无论哪位王爷登基,怕是都不会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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