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名哈哈大笑,笑够了,身子往前一倾,笑容越发渗人,“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将皇位抢过来?傅言啊傅言,你也想同我一样,当个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
“十恶不赦不敢当,乱臣贼子也得看追随的君主是什么样的人。”傅言纠正执名的措辞,笑道:“只看七王爷敢不敢做了。”
“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的。”执名眸色阴冷,两手攥紧了锁链,扭了扭脖颈发出一阵骨节响。薄唇轻言,吐出一句,“你们不敢做的,我敢。你们不能做的,让我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傅言至袖中掏出一粒药丸,轻声道:“七王爷,汐朝很相信你。若你能放下过去的一切,我想我们不仅是盟友,日后也能是朋友。”
执名却道:“我不需要朋友,更不想跟你化敌为友。”
“好罢,七王爷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傅言叹了口气,将药丸塞进了执名嘴里,稍微等了片刻,就见执名猛然吐出一大口血,脸色瞬间灰败下来,头歪倒一边,连心跳声都没了。
傅言抬腿大步朝外走,将铜锁重新锁上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他出了大理寺,又事无巨细的交代下去,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傅府。大门一关,诸事不问。
七王爷死在地牢里的消息,一直到第二日早上才传入宫中。原是前去送饭的差役率先发现,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的跑出地牢禀告。
皇帝当时正卧在龙榻上服用参汤,听到执名死了,手里的碗没端住,摔了个粉碎。一瞬间,不敢置信,痛苦,悔恨以及愤怒的情绪相互交织着,引得他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话还未说出口,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在场的宫人吓得面面相觑,赶忙跪了一地。
皇帝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桀骜不驯,阴冷狡诈的执名居然会死在他的前头。而且死得无声无息,狼狈至极!
他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悲恸,只觉得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一般。刚要起身,眼前一花,整个人摔下床去。
太监总管赶忙跑上来搀扶,絮絮说着“保重龙体”。
应该是欢喜的罢。执名终于死了,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了。再也没人拿着匕首往他脖颈处抵,再也没人能威胁他的皇位了。
可是,心里却半点也不痛快,恍惚间想起执名那张酷似瑶蘅的脸,总是挂着桀骜不驯的笑容,眼底蕴着三分狠意,七分戾气。但,他却是瑶蘅在世间唯一的骨血了。
皇帝急匆匆的出宫,一脚才踏进地牢,就忍不住痛呼出声:“执名!朕的儿子啊!”
眼前,执名还维持着死前的姿势,满身血污,遍体鳞伤。而执名全身上下每一道伤痕,都是他这个父皇亲手给的。
“执名,执名!你怎么能死在朕的前头,怎么能死在朕的前头啊!”皇帝抱着执名的“遗体”,放声大哭。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才将执名折磨至此。他原是要好好补偿他的,可执名却不知好歹,辜负了自己的一番苦心。
似乎是有了绝好的理由,皇帝渐渐收了声音,冷眼瞥着执名片刻。从上至下,目光冰冷无情。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他转身大步朝外走,身形孤傲,仍然是九五至尊。
七王爷死后,一切事情似乎尘埃落定了。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初时还能勉强上个早朝,直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头摔在地上,这才真正恐慌起来。他发现自己越发苍老了,明明正值壮年,可深如沟壑的皱纹渐渐爬满整张脸。
他变得越发暴躁,越发嗜血。每夜都要同妃子缠绵龙榻,捆住四肢强行进入。再一口咬住血管,生生将人折磨至死。
这些不足以平息皇帝胸膛中涌动的暴虐,他又开始疯狂的怀念起瑶蘅来,每夜都要攥着那块绣了名字的手帕入眠。甚至都不肯放过执名,命人将他的“遗体”吊在城门口示众。
宫里宫外的人都在传皇帝身患顽疾,久病缠榻。前朝更是纷纷上奏请立太子。一来二去,竟惹了圣怒。当场让人拖到午门外斩首不说,还将最得众望的皇子打入了大理寺。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稳住皇位。皇帝如是想着,大口大口的嚼着人参,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强健。一夜临幸五名妃子,宫里夜夜笙歌,不眠不休,无休无止。
终于,皇帝想起来了赵汐朝,强行召她临幸,未果。之后又丝毫不顾及赵员外和太傅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执意要册封她为妃。
这还不算,皇帝每每看见赵汐朝,总觉得是瑶蘅又回来了。他跟疯魔了一般,发了疯的要把这些年亏欠瑶蘅的,通通补偿到赵汐朝身上。
让她住最富丽堂皇的宫殿,穿最华贵的衣服,戴最名贵的珠宝。就连册封仪典的服装,都是正宫娘娘才能穿的大红色婚袍。
皇后娘娘自然不肯放任皇帝如此糊涂,要以死相谏。哪料半点用处都没有。皇帝一句“要死便死远点”,差点没将皇后娘娘气昏厥过去。
眼看着皇帝要在昏君的路上越走越远,皇后娘娘索性就派人将皇长子从大理寺放了出来,联合朝中老臣们力逼皇帝退位。这可正好触了皇上的逆鳞,午门外的尸体堆成了小山,鲜血从未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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