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永远,永远——不要让你哥哥,看到你真正的力量。’呐,哥哥,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那个‘迫不得已的时候’了吧。”
喀啦喀啦喀啦。
“不过呢,”仿佛没有看到远方针海上流动的光纹,她垂下目光,最后瞥了一眼深眠未醒的少年,轻声道,“一直恐惧着哥哥您的我,此刻能够平静地面对与您的战斗,还是要感谢月人的认可啊……能坦然被他注视的我,终于获得了坦然注视您的勇气。”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一连串磨挫骨骼的骇人响声终于落定。
雪寂杀安然抬眼——露出了真正惊世骇俗的形貌。
仿佛存在着一根笔直而无形的线,将她的脸从中分成了截然的左右两部分。
左脸依然是清丽优美的少女面庞,嫣红唇角还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这微笑顺着唇形蔓延,越过分割面孔的中线,戛然跌落成森然白骨!
缩小数倍的尖锐龙齿,在白骨间闪烁隐现。这半张没有附着任何皮肉的骨龙脸孔上方,一抹血红火焰蹿出空洞的眼眶幽幽飘游。红火的映照之下,只见少女肩头、手肘、膝盖……悉数突刺出了匕首般的骨刺,指掌骨节更是成倍拉长,突兀细利的尖爪,在月光下闪烁着凄厉的寒光!
保留了人类灵巧的外形和骨龙狂嚣的战力。
站立在生与死的灰色交线上,半现人形、半露白骨,骨白与肤色参差错杂,耸人听闻的可怖存在。
“之前您说错了,兄长大人,这也是在父亲的警言之下,我一直不敬地误导着您的事情——骨龙的外形并不能百分之百发挥‘雪月花之术’的力量。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我此刻的形态——”
骨龙少□□雅地垂落目光,右眼眶中的红火幽灵般蹿动着。
雪发凌舞,漫漫蔽天。
“雪月花流·奥义——‘骨妖莲’。”
沙……
细密连绵的低响中,夹带着难以言喻的隐约清脆。映着浩茫黑夜,只见一片细尘氤氲漫开,流淌、弥散、折射着闪烁不定的光灿,仿佛一道跌落人间的银河。绵密星光浮荡着,张开温柔无害的袍衣,将凌千翼拥在了其中。
星光无处不在,没有死角,避无可避。
一瞬间的死寂。
扑扑扑扑扑扑——
几乎同时爆开的无数声细响,在凌千翼全身上下拉开了无数道如被细纸划伤的伤口,其中十几道甚至出现在了脸上。血珠缓慢地朝外渗透,温柔而残忍的姿态。
即使不算这些新出现的伤,他此刻也已经伤痕累累,全身上下难以找到一块完好的皮肤。那些伤口尽皆惨烈异常,皮肉外翻、断骨突刺,看上去像是被人以极其粗暴的手法撕裂开来的。身受这样的重伤他却还能勉强站着,只能说神族血脉非同寻常。
一道人影从星尘飞散的彼端走了出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身体平衡也难以保持,看上去没比凌千翼好到哪里去。
“劝你别想着……再做……咳咳——没用的反抗。”
这人奇怪的卷发和皮肤上布满了光系魔法擦出的焦痕,血迹与焦黑纠缠,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晃动了一下,抹去了流进眼睛的血液,勉力支持着低声说:“就算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屏住呼吸,‘流尘术’的碎屑也会从你的毛孔渗进全身,把你的血管、内脏全部搅成泥浆。”
他显然并非空口恫吓。
“……”凌千翼的眉心簇起了强忍痛楚的细纹,却依然没有说话。他只是握紧了被染成血红色的法杖,悄悄后退一步,紧盯着对面来自骨龙族的强敌。
冰河的强大,完全颠覆了他从前对骨龙的认知。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敏捷、迅速、冷静、锐利……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
凌千翼并非初经战阵,但只有这一次,他真正在对手身上感受到了不死不休、直贯长虹的气势。随着战局的胶着深入,这种气势不仅没有在冰河身上消退,反而愈见坚实,甚至让他感到——若这样拖延下去,他未见得能有超过五成的胜算!
用几乎麻木的五指扣住法杖,他又在冰河释放的星尘中后退了一步。体内逐秒绞割的剧痛让他快要昏过去了。
——这种战法,这种流派……简直是岂有此理!
疼痛与紧张中,他用仅存的余暇火冒三丈地想。
看到不断后退的凌千翼,冰河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暗沉的红,不知是轻蔑还是失望。
“什么啊,本来以为你还算是个像样的对手。”他略略抬眼,扫视了一圈周围,四处可见恶战的痕迹——龙爪的抓痕、星尘飘过后碎成粉末的木屑、光弹飞掠处光滑如凹镜的断面……刚才,他也遭遇了自己这辈子最棘手的一战。
对,就是这样……凌千翼盯着露出蔑视表情的冰河,紫灰色的眸子闪烁着急促的光痕。
“你知道你为什么注定会输?”冰河收回目光,看着他的眼睛,冷硬地说,“你的打法——太天真,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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