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伤口消失了。
暗红色的岩浆在石下流淌如故,如同从未被打断过。
“这就是‘诞灭之戒’的力量。”艾斯特斯安然道,“它创造与毁灭的对象,不是生命、自然造物或人造物,而是‘物质之存在’本身。”
刚才可怖的“消失”将这晦涩话语阐释无遗。
沉默之中,小精灵续道:“诞灭之戒的使用方法并不是可以轻易掌握的,所以,无意中遗落它后,我也没有急着把它找回来。可最终得到它的波塞冬拍卖行的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它们竟然发掘出了戒指的部分用法,并决定将它在瓦卡尔拍卖会上压轴出售。就在我决定拿回它时,它被人偷走了。”
一顿之后,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绿瞳少年:“关于这位小偷和幕后指使他的人,想必你比我还要清楚吧,樱飞。”
雪寂杀不知道冥樱飞怎么会和这一切扯上关系,忍不住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却立即被他阴郁的表情惊到了。
游移不定的火光之中,那双碧瞳因强烈的恨意而眯成了缝,一切温柔、优雅、高贵的气质——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伪装——被刺眼的绿光吞噬殆尽,涌动其中的,只有毒蛇一样冰冷的憎恨。
与他相识以来第一次,她突然真切地感到了——流淌在他血液中的毒液。
比整个萨韦里奥大陆上的魔人加起来还要黏稠的毒性血液,早在他还不谙世事的时候,就已经……
“是的。”冥樱飞突然僵硬地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派人来偷走这见鬼戒指的人就是我的长兄——名义上如此。”
雪寂杀不知道哪一点更让她惊讶——是冥樱飞面无表情爆出来的粗口,还是他提到自己兄长的口气,又或者干脆只是“冥樱飞还有其他亲人”这个事实……
她当然早就知道冥樱飞身为安卡琉亲王的身份,对波茨坦丁王朝如箭在弦的王储斗争也略有所闻,但她对这些从来没有产生过比对历史故事更亲近的感觉。突然之间,她因这一切竟离自己如此之近而感到措手不及,极度的不真实感让她几乎无法面对这个近在身畔的少年。结果是,未经大脑允许地,她抛出了没头没脑的问题:“为什么他要那样——我是说,为什么你哥哥他要……”
冥樱飞阴沉着脸不说话。
艾斯特斯善意补充道:“我猜是因为,他不仅是樱飞的兄长,更是波茨坦丁王朝的当朝太子——一个可以解释一切追求力量之举措的身份。很显然,这次将要拍卖出去的诞灭之戒让他动心了。”
雪寂杀明白了。
命运总以人智不可预知的方式悄然纠缠。要不是魔族王太子派出那位脸上有烧伤的心腹盗走诞灭之戒,波塞冬拍卖行就不会在佣兵公会发布任务寻找被讳名为X的戒指;炎烙瞳没有接下任务,自然不可能和斩月人、冥樱飞相遇,乌茨克城会幸免于难,斩月人不会坠入迷狂,事情的发展将会截然不同。
旁边,凌千翼用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盯着那枚戒指,很显然,在见识了它堪称诡异的毁灭性后,它的存在根本不可能被他原谅。不过,从当下的情况看,很难判断他不能原谅的是戒指还是小精灵本身。
“你应该把这种东西收好,而不是任由它被人研究开发——更别提在出发去找它之前还假装自己是被人贩子拐卖的可怜小孩。”他轻蔑地说。
艾斯特斯试图表现得镇静一点,却没能完全忍住悄悄把戴着戒指的手往衣服后面藏的动作。
“你们的命运相互交缠,而千翼……千翼是牵动变化的重要丝线。”艾斯特斯垂下了眼睑,似感到惭愧般,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我只是想看看……由樱飞引起的这场风波,最终会变成怎样……对不起。”
“我引起的?”冥樱飞迅速问。
小精灵的脸“刷”一声红了,局促不安地扭着衣角。考虑到他曾创造的一切奇迹,现在这种表现只会让人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只听他低声说:
“我,我弄丢了诞灭之戒……但我弄丢的东西不止那一样……对不起,我总是这样丢三拉四的,一不小心就会弄丢重要的东西——呃,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重要,所以我恐怕没有那么地……那么及时地……去把它找回来。你知道,有时候人会犯懒……毕竟不停地插手干预正常轨道,这听上去很不像话——当然了,肯定是我的错,我不是在辩解……”
“……”对面三人脑门掉下三道黑线。
同时整齐飘过他们脑内的文字是——这家伙,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
“……即使被千翼责怪也没有办法,总之……我弄丢了我的日记本!”
像鼓起勇气承认什么重大过错一样,艾斯特斯喊道。
凌千翼凝固了一下:“我才不会因为你丢了日记就——”
小精灵无地自容地闭上了眼睛,嗫嚅道:“但,这本日记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
冥樱飞的脸不为人知地变白了。他死死盯着艾斯特斯,仿佛波茨坦丁的王冠就摆在那里。可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因为他的紧张而有所改变,从艾斯特斯嘴里低低吐出的,依然是他隐隐预料到的、那个匪夷所思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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