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_刘浪者【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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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梦了无痕

  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天空,半开的书本遮住了罗启正的半张脸,他躺在睡网上摇着摇着渐入梦境。

  罗母急匆匆地赶过来,拉开了大嗓门喊道:“嗨,原来你在这里。快起来,你叔家要给启鑫大摆宴席,还不过去帮忙?”

  罗启正懒洋洋地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回答:“又不是为我举办的,您慌啥?”

  “你这孩子怎么?……好歹他也是你堂弟呀,这也是为咱们家族光宗耀祖的事。”

  罗启正心想:“光宗耀祖?笑话!那为什么不让我光宗耀祖?再说,启鑫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我。”他心里憋着气,懒得再搭理母亲:“爱去不去,反正我不去。”罗母自讨没趣,叹息一声,又匆匆离开了。

  罗启正躺在摇曳的睡网上,只觉得整个世界扯着灵魂往下沉,一直沉入了深深的梦。

  袁紫莉从河流对岸淌着光滑的鹅卵石过来,河水没过了她的膝盖,波浪溅起来,打湿了她的衣服。河畔开满了各色野花,它们在银白河滩的映照下更显得娇艳欲滴。

  在这个唯美世界里,罗启正似乎只有一双眼睛,他的头颅和身体都化作了透明的空气。他不知道是否迷失了自己,还是原本就没有自己。

  袁紫莉安静地躺在河滩上,鲜花簇拥着她。湿透了的衬衣贴着她的身子,白皙的肌肤隐在薄如蝉翼的衣衫下,给人一种吹弹可破之感。她那隆起的胸膛节奏分明地起伏着,眼睛眯成两轮弯月,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明亮的日光射穿了罗启正透明的身影,沉默化作一夜的露水在一把把干枯的草梗上缀满了花。罗启正看着袁紫莉的侧脸,她的身体似乎也快要透明得化作空气了。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脸,渴望褪去她的衣服。然而一种负罪感将他的欲望压制了下去。

  “好清凉的风。”袁紫莉兀自坐起,双手围拢着膝盖,下巴埋在膝盖的凹陷处。

  “这是朝圣之湖的宁静淡雅吗?”罗启正分不清这是袁紫莉的思想还是自己的思想在作祟,隐约中他感受到这是春天里粘稠的气息,柳絮夹带着芦苇的混合气息,思想驰骋直冲天宇,如梭罗的肃穆:

  装饰一行诗,

  绝非我的梦想;

  只有住在瓦尔登湖之滨,

  才能离上帝和天国最近。

  罗启正醒来后,发觉唾液如蚕丝一般滴落在睡网下的土地里,下身硬邦邦的,一场春梦了无痕。

  “都怪你!搅乱了我的好梦。”

  罗启鑫靠在睡网旁的树桠上,恳求着说:“大哥,今天家里给我办宴席,你也过来吧。”

  “你叫我过去是存心羞辱我吧。”

  “你误会啦。实话告诉你吧,老杨也来了。”

  “老杨?那我更不能去了。”

  “为什么呀?这么优柔寡断、畏头畏尾的,可不像是我大哥的作风……”

  “好啦,容我想想,你先回去吧。”

  罗启正回到房间,把《红岩》扔进了书箱里,沉默地对着挂在墙上的一面镜子发着呆。凹陷的两腮让他容颜憔悴了不少,胡渣杂乱地涂在脸上,他双瞳无神,像是还在梦里游荡一样。

  村里传来了公猪那撕破空气的叫声,“杀猪咯,杀猪咯!”几个孩子的叫声穿过围墙跌落在罗启正耳边。他慌乱地抓起木梳,对着镜子刮了刮刘海,整了整衣襟,便向屋外走去。

  罗启正挤在人堆里,朝着猪叫的地方赶去。“整座村庄都疯了。”罗启正若无其事地嘀咕着。

  一场高考戳乱了整座村庄的宁静。高考过后,余震不断。先是罗昊家卖牛讨学费,后是罗启鑫家杀猪办宴席。

  罗启正琢磨着,不用多久,村里大大小小的牲口家禽,不是“哗啦”一声塞进了口袋,就是“叮咚”一声掉进了茅坑。但凡人与动物打交道之事,自然少不了“狗叫雄”罗雄这架“桥梁”。

  罗雄不仅精通兽医之术,杀猪宰牛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除此之外,打鸟、摸鱼、捕蛇、抓田鼠诸如此类,没有他不在行的。罗雄半生医治牲口家禽无数,却也宰杀牲口家禽无数。

  他手上除了没沾过人血,村里动物的血都沾过,所以村里的狗一瞅见他就乱吠。

  据说,连他家的大黑狗都对他不留情面,一见到他便边摇着尾巴边“咕噜咕噜”地朝着他吠。被狗吠多了,村里人干脆把他唤作狗叫雄。

  罗雄熟练地把铁钩扣在公猪的鼻孔里,使劲地把嘶声裂肺地嚎叫的公猪拖向屠杀台。

  上台时,公猪宁死不依,头翘得老高,使劲地扭动着身子挣扎,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快来帮忙!”罗雄对看客大声吼着。

  一个彪悍汉子一只手攫着公猪的尾巴,另一只手稳住了公猪的后腿,协助着罗雄将它抛上了屠杀台。“把它侧过身来。”话音刚落,罗雄的尖刀已捅入了公猪的喉咙。只听见公猪发出一声沉闷的□□,身子向触电一般,四腿一蹬,猪血便如喷泉一般喷射出来。

  帮忙抓猪腿的大汉来不及闪躲,被猪血染红了半身。他无奈地摊着双手,退到一旁直骂娘。

  罗雄用尖刀在猪肚皮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裂口,罗启正看见一大撮猪内脏在猪肚里鼓捣着。《西游记》里孙悟空在牛魔王的肚子里闹腾他的内脏的场景,罗启正仍然记忆尤深。如今看见公猪死后受这般折腾,不觉对它怜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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