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棵老树底下挖了一个土坑,然后将被破布裹着的爱鸟小心翼翼地放进土坑里,将土坑填满后,树底下隆起了馒头似的的坟堆。最后,他用木炭在一块破木板上写下了“爱鸟之墓”四个字,把它深插在坟堆前面,当是墓碑。
罗启正将他的作业薄一页一页地撕下来,当冥纸一样把它们在白头鹎坟前烧掉。他就这样傻傻地陪着它,在树荫底下坐了一个下午。
罗启正觉得鸟的叫声越来越不对劲,它们时而轻缓,时而急促,像一首音乐似的把握着炉火纯青的火候。难道鸟们都成精啦?罗启正觉得听着这样的天籁之音有趣极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鸟的叫声里有伯劳、斑鸠、布谷鸟甚至有猫头鹰的鸣叫,真是鸟声大杂烩。
忽听见“嘭”地一声,林中鸟儿四散飞走,夜的碎影在如水的月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树林里走出一个人,右肩扛着一块长骨头,臂弯里挎着一个大块头式笨拙的录音机。
他的左手竟提着一块硕大的,在月光下挣扎的黑夜的碎影。
罗启正穿过田野,看到罗雄坐在一块木桩上“哒哒”地抽着水烟。
☆、罗雄的□□
罗雄举着被他打落的白头鹎在罗启正面前晃了晃,很是得意的样子。
罗启正看到已不再动弹的白头鹎,心里涌起了淡淡的悲伤情绪。他感觉到那高高挂在枝头的童年,就这样被罗雄一枪打落在茫茫之夜。罗雄招呼着他坐在自己旁边,把水烟筒递给了他。
罗启正犹豫了一下,没有接他的水烟筒。罗启正担心他抽烟时被父亲逮个正着,遭来令他恶心的破口大骂。罗启正不怕与顽固不化的父亲闹翻脸,只担心被村民看热闹很没面子。
见罗启正摆手拒绝,罗雄生气了:“他娘的,你还是个男的吗?连烟都不敢抽。你老娘连猪鞭都敢吃,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从她屁股里喷出来的。”
罗启正没有生气,倒觉得这被村里人唤作“狗叫雄”的罗雄很有意思。
罗雄年近四十尚未结婚,罗启正倒很感兴趣他将来会娶个怎样的女人。或者他一直独身,老成了五保户。
他纠正罗雄道:“我不是从她的屁股里出来的。这都不知道,还在我面前卖弄呢!”
罗雄哈哈大笑:“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吗?我是考验一下你,看你是不是当愣头青的料。你就是从你老娘的屁股里喷出来的!”
“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得像屁股一样臭呢?”
“哈哈,还有更臭的呢!当年你爹妈新婚洞房时,我就去偷看过。可以说,你爹妈在一起捏你最初的模样时,被我发现了。”
罗启正沉默地抽着水烟,嘴里喷出了与黑夜一样颜色的烟雾。
罗雄憨憨地笑着,咧着满嘴黄牙问道:“你尝试过□□的滋味吗?”
罗启正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下身被罗雄的话挑逗得硬邦邦的。他屏着呼吸,渴望着罗雄往下说。
“很爽呀,当然也很痛。不过完事后就觉得没意思了。”
“不会吧。我在书里看到的不是你说的这样。”
“哈哈,你说的是和女人□□,我说的是和母牛□□。”
“你丫的!你还□□过母牛呐。”
罗启正和罗雄哈哈大笑,受惊后回巢的鸟儿被他们的笑声吓得又扑起了翅膀。
罗雄抽了口水烟,问道:“那么晚了还不回家?听说你要上大学了?”
罗启正觉得与斗字不识的罗雄聊这些未免对牛弹琴,他反问道:“那么晚了你不也还不回家?为什么不是白天出来打鸟?”
“白天忙得要死。村里动物界的事小到谁家的猫发春了狗换牙了,大到谁家的阉猪欠宰了牛感冒了,都得我狗叫雄亲自过问。这把老枪的身子痒了,只好晚上让它出来打只鸟解解馋。”
罗雄拿出他的那杆雄风犹存的老□□,托在跟前罗启正瞄了瞄。罗启正感觉后脑勺一阵阵发凉,心想:“要是□□走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呀!”但他不敢躲避,像木头靶子一样,呆呆地立在原地,罗雄饶有兴趣地指导着罗启正如何使用□□。
罗雄说,这把□□是由一个工模师傅制造出来的。早年罗雄治好了他的爱犬,他给了罗雄一笔钱。罗雄回绝说,不要钱,只要一把□□。□□最初的模样很像枪,只是没有扳机。
罗雄抱怨说,没有扳机的□□就像没有生殖器的男人,要它何用?工模师傅无奈,只好给他装上了扳机,并叮嘱他一定要管好□□的“生殖器”。罗启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感觉罗雄是一本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大书。
罗雄说,晚上打鸟更考眼力,弄不好子弹只能给黑夜戳几个不痛不痒的破洞,速度和方位决定子弹的效率。月亮滑过林梢,月光零碎地打湿了树林底下的土地。罗启正和罗雄坐在木桩上侃侃而谈,摆出一副谈罢不知人换世的劲头。
罗雄除了打鸟,对捕蛇也颇有兴趣。曾听村里老人说,要是正午时分在野外打死一条蛇,然后绕着它撒一圈尿,便会迎来群蛇的报复。罗雄觉得这事很刺激,于是按照老人的说法做了。
果然,不久后他迎来上百条蛇的围攻。
罗雄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捕蛇毫不费工夫了。不过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罗雄打死的只是一条无毒的水蛇,想不到生性凶猛的过基峡、过山峰和竹叶青等毒物也来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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