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其它几件文物来说,石崇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只不过大家都有些不以为然罢了。
武则天是头一个觉得石崇斗富斗得毫无道理的:“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与人斗富。朕富有四海,天下万民皆是朕的子民。民富,则朕富,相反,若是朕朝中唯有一二人富而天下人贫,朕如何对得起朕的子民?自然是要先拿斗富的人开刀的。”
石崇对此言论毫无反驳之能,之能唯唯地道:“是,是!您是皇帝陛下,您说了算。”
而一捧雪这时候则大显身手,将石崇身后一千年的《天水冰山录》里记载的各种财富与宝物一件一件都报了出来,要石崇自己判断他自己到底富不富。
千年以降,老实说,石崇已经不再觉得自己很富了。一来这位经过生死剧变,知道财富对于人生其实并无多少意义;二来这么多年过去,世人对“奢侈品”的概念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石崇当年用来炫富的东西,有好些到如今已经不再流行,比如再没谁往自家墙壁上刷花椒泥做“椒房”了,如今谁再抬了锦缎做步障上街,十九被人认为是傻缺……就拿《天水冰山录》来说,世人都认为严嵩严世蕃父子抄家抄出的最值钱的财物,根本不是那些金银,也不是那些锦缎衣料,而是书画古籍:严氏父子拥有的书画件件上乘,各类典籍,经史子集,样样俱全……单凭这个,石崇认为他早已经被比下去了。
“我,我不富,我一点儿也不富,我只有绿珠一个,就够了!”石崇连忙说,“对了,绿珠那只颁瓟斝还在妙玉师父身边,石咏,你一定要再想办法将我送回绿珠身边去才是啊!”
这时武皇的宝镜便开口问石咏,现在打算怎么办。
石咏非常清醒,道:“我觉得此事非同寻常。毕竟康熙皇帝早已年迈,健康状况也大不如前。再加上去年朔日日食的事儿,可能都会这一位的心理有些影响,因此很可能是这一位提出要求,或是给诸皇子一些暗示,表明他现在对天命或是定数这一类的东西是感兴趣的。而如今储位未定,八阿哥与九阿哥此举可能是有针对性的,试图通过这些人这些手段,去影响皇帝立储的决定。”
宝镜点头:“这很有可能,毕竟人年迈的时候,开始觉得身体不受控制,能够完全掌控的事儿越来越少。有时候便会相信一些,以前并不愿信的事。朕是亲历之人,相信如今龙椅上那一位应当也是如此。”
它话头一转,问:“咏哥儿,你的立场是什么,可想清楚了?”
石咏一怔,当即道:“我?我可没有立场!”
他的确是没有立场的,毕竟与他走得最近的十六阿哥如今已经无欲无求了,对于大位完全没有半点不该有的指望;而他家的亲眷,二阿哥,如今也已经全断了指望了。
“你怎么能没有立场?你仔细想想,你心里不是早有偏向了么?”宝镜问。
石咏一怔,仔细一想,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有些倾向的。但他一直认为这是他事先被历史“剧透”了的结果,所以他深信雍亲王会是那个在角逐中脱颖而出,笑到最后的人。就他现在的心境而论,他确实希望最终能见到这个结果。
八阿哥拉拢得他极其不舒服,九阿哥是他永远的竞争对手,动不动就想把他好好修理修理,至于十四阿哥,石咏觉得,这一位可能去做言情剧的男主,会比做个人君更加合适。
“既然有个偏向,你便不能在旁坐视,放任事情发展!”宝镜提醒他,“免得将来后悔。”
石咏刚想说:他一直觉得,历史在这个时空,似乎是严格循着应有的轨迹一点一点地走下来的。但是他听了宝镜的话,心里突然一凛:万一呢?万一到最后一刻,他发现天不遂人愿,那他岂不是会彻底后悔自己荒废了那么多的时光,最后将曾经拥有的机会都尽数错过?
这到底是一个陌生的拼接时空,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呢?
于是,石咏再一次起身,郑重向宝镜道了谢,谢过武则天的指教。毕竟他如今有家有室,再不能如以前那般无所顾忌,没多少牵挂。
“对了,咏哥儿,你还得好生想一想,妙玉小师父的这一件事,与宫里那件因‘风月宝鉴’而起的命案有没有关联!”宝镜似乎一直对小徐那一桩案子念念不忘,什么都能联想到风月宝鉴上头去。
石咏想想,也是,毕竟那持有风月宝鉴的一僧一道,也属能人异士之流,没准一样被八阿哥九阿哥拢了去。
待到如英和孩子们都准备好了,石咏便陪妻子一起去十三阿哥府上,给弘晓阿哥庆生。
十三阿哥府上是出了名的嫡子多,十三福晋自入府以来,已经生了四个阿哥,两个格格。如今再加上了安姐儿和沛哥儿,简直是孩子遍地跑。十三福晋与如英一道四处张罗,抱起这个,再掂掂那个,一院子都是孩童嬉闹之声。
那边如英一道帮着料理弘晓抓周的宴席,十三阿哥与石咏在一旁,都是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少顷,石咏只听身边十三阿哥说:“茂行,来!”
“茂行今日过府是找我有事?”待到了外书房,十三阿哥坐下,直截了当地问。
石咏点头,他对十三阿哥无可隐瞒,直接将打听到八阿哥与九阿哥等人正在四处征集能人异士的事儿说了,也顺带提起妙玉,只说她一直在荣府带发修行,但因为有个曾经投效过八阿哥的师父,所以这一会儿也一起被九阿哥给“请”去了。将事实说完,石咏便试探问起十三阿哥,能否考虑帮一帮妙玉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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