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失笑一声道:“父亲真的认为母亲的毒,是我和大哥联合所下吗?”
傅正礼看她低语呢喃,狐疑的瞥了她一眼:“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父亲英明神武,要真是我二人下的,我们早把解药交出去,何苦被父亲关押柴房活受罪。何况,父亲也说只要母亲无碍,就会保住我们性命,我们手里真有解药,早拿给父亲救治母亲。”
傅正礼脸色微微一变,“你的意思,你们没有解药。”
景秀点头:“无论谁逼问,我和大哥都拿不出解药,是因为毒不是我们所下,我们更不会有解药。”说着,她双膝跪地道:“女儿恳请父亲召集宗祠里的人,还我们兄妹二人一个公道。”
“你,简直胡闹!”傅正礼厉声道:“景秀,你何苦要将事情争论的没休没止,我说过会保住你兄妹二人,此事便就此揭过……”
景秀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记响头,末了,缓缓抬起眼,双眼迷离楚楚:“当初我娘是否也这般跪在父亲面前,求父亲还她一个公道,可父亲一味听信谗言,执意将娘亲沉塘,不给她辩解机会……今日同样的事摆在父亲面前,难道父亲还是要如当年一样吗?”
傅正礼浑身一震的向后仰去,景秀泪眼朦胧的模样和如眉竟那样相似,让他分不清跪在他面前的到底是柳姨娘还是景秀?
川连和川贝把傅正礼扶住道:“老爷勿要动气……”
景秀秀丽的双眸轻轻扬起,清澈而澄明,蕴着十足的凄凉:“父亲,我与大哥也是您的血脉呐!”
傅正礼不无动容,倚在软椅上。
景秀膝行至他面前,弯腰又是一拜,扬起素白的小脸道:“母亲生辰宴那晚,我与五姐姐落水本就不是意外,我当时不追究想息事宁人,是因整件事并不单单只是四姐姐一人所为,她不过是替罪羔羊,真正要害我与五姐姐的是大姐姐。而从那日起,大姐姐就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一次这样,两次如此,她要逼的我走投无路才肯罢休。父亲将我们关押柴房时,她更狠心派人来刺杀我们,我们之间早就没了姊妹情可言。可大哥替我挨了一刀,现在还昏迷不醒,女儿无法,只求父亲为我兄妹二人住持公道!”
语罢,重重一记响头磕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她额心上已落下淤青痕迹。
傅正礼听的耳嗡,抚着眉心沉痛道:“你大哥他昏迷了?”
景秀眼角噙着泪,点头。
傅正礼有些犹豫,事情闹到这一步,他自不愿看到。都是他傅家的子女,事关傅家百年威名,他是想方设法想掩盖下去,可景沫非要闹大,闹得族亲人皆知,还给他施压。而傅四爷又郑重让他保住这两个孩子,他也在竭尽所能,才没有将他们关押大牢。以为只要太太能醒,这整件事他就能一手遮掩过去,却是眼下,景秀会求到跟前,请他做主……
也就在他徘徊之际,赵总管急急忙忙走进屋,顾不得请安,他就急着道:“老爷,应天府尹丘大人来了……”
傅正礼坐在软椅上的身子一惊,脸上也露出几分急色来,但旋即站起身,看了眼景秀,敛袖走出去。
景秀拿袖子点了点眼角的泪,缓缓地站起身,面色沉静。
白苏走上前扶稳她,只听景秀轻柔的道:“我们也去瞧瞧。”
傅正礼听闻应天府尹突然到来,料定是与景沫有关,毕竟不是谁都请的动。
他赶紧去外院迎接。
说起来,这应天府尹丘大人与傅正礼颇有交情,两人虽是上峰下官的关系,但偶在一起吟诗作对,谈论国事,倒生了几分惺惺相惜,应天府尹同情傅正礼往年遭遇,所在他管辖内,屡让傅正礼三年考核期获优,才一路升至知府。
“下官拜见丘大人。”傅正礼见了上峰,忙裣衽屈膝行礼,毕恭毕敬,不敢怠慢。
丘大人比傅正礼痴长五六岁,面目炯炯,威严昂扬,他托起傅正礼的双臂道:“快请起。”
他二人应酬客套一番后,丘大人直接道明正事:“傅大人,本官此次前来,是经人禀报,说贵府夫人傅太太暗遭陷害,至今昏迷不醒,情节严重,何以傅大人早不上报?”
傅正礼心下知意,敛色道:“请恕下官无能,至今未查明原因。”
丘大人义正言辞地道:“傅大人说的好含糊,分明是推矮搪塞。本官今日前来,早闻风声,事关你家宅一事,本官不该参与,可眼看闹出人命,傅大人也还包庇只手遮天吗?这个案情涉及在内全是傅大人子女,知情者难免有所不公,怕会掀起闹事来,再不处绝,只会越闹越大无法收场。细想傅大人能有今日地位,全是你匡扶正义,为百姓谋福祉,才稳稳坐上一州知府,当中不易本官看在眼底,不想你一错再错,才急忙启程来滁州。”
一番话说的傅正礼又悲又叹。
丘大人也不予多说,而是道:“把涉及在案的人全请过来,本官亲自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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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景沫还留守在远香堂厢房里,她正喝茶时,猛然听到窗外响动,她侧过脸,就看到江枫跳进屋来,拱手道:“大小姐,丘大人来了。”
“这么快?”景沫吃惊的放下茶杯。应天府离滁州少说也有七八百里,快马加鞭最快要两日时日,可丘大人竟来的如此迅速,她心里一慌,“那你有跟丘大人细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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