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艰难的喘着气,低声道:“绝情也好,有情也罢,我与邵大人注定无缘……我答应父亲,不会和他在一起,要忘了他。”她鼻腔里有浓浓的酸楚,戚戚道:“以后更不会见他,你挟持了我,没有任何作用。我们恩断义绝,他又岂会为一个要将他忘记的女人以身犯险……”
“景秀。”邵谦声音沉痛的打断她未完的话:“不是这个理,不是你说恩断义绝就能断了!难道我在船上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可现下上至朝廷内外,下至黎民百姓,都知我在船舫上对个姑娘家表露爱意。平生第一次,已觉汗颜,你还要我再多说几次不成。”
邵谦突兀的话,让景秀意外的猛然一震,险些就撑不住的要软下。
他竟然就在自己对面!
徐有贞看着这场面,都有些不忍的调侃道:“邵大人是我死对头,性子我也了解,他说过的话不会轻易收回,对傅小姐动情,也不是容易断绝。我见你们情深意重,可今生却这么多劫难,注定是缘分不深,不妨就做个顺水人情,让你们在地府里再续前缘。”
景秀脸色有变,邵谦双眉一轩,眼神冷的骇人,他沉色道:“徐有贞,你我之间恩怨,你想要个了断,我成全你,不要把女人牵涉进来!”
“好!”徐有贞见他爽快,也快人快语道:“你自断一臂,我就放了她!”
邵谦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景秀却是脱口而出:“不要!不要听他的!”
邵谦的下颏微微一扬,带了沉缓的笑意:“说什么恩断义绝,我要少了只胳膊,你也不会掉滴眼泪罢。”
景秀眼睛骤然一睁,却又脸色低垂,咬着唇瓣道:“是,是啊,你死不死与我何干系。我们傅府一家都与你对立,你真死了,我父亲和母亲还更欣慰,他们巴不得你早死呢,也好继续他们的事。”
邵谦黑沉的眼眸酝着怒意,化成阴鸷狠厉。他垂着眼睛颇有些俯视的看着景秀,正要说话,却忽又明白景秀话中意思,半带玩笑道:“我不是你长姐。”
景秀呼吸一滞,暗暗咬着发白的下唇,着急跺脚。
徐有贞见这两人这个时候,还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分觉碍眼,冷笑一声,走至景秀身旁,瞪着邵谦道:“行了,少废话,邵大人既有情,那就请便吧!自废一只臂膀,不然就要眼睁睁看着傅家小姐少了只胳膊。”
邵谦眼神剧烈变幻,清亮的声音缓缓压深,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敢碰他!”
“傅小姐与我无仇,我当然不会碰她,可偏偏她是你邵谦的心上人,那也逼不得我!”说着,目光一转,暗示抓着景秀的手下。
景秀立刻觉得胳膊一紧,被人狠狠捏住,痛的她冷汗直冒!
“住手!”邵谦深幽冷谧的眼瞳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着森冷的光芒,他震吼上前道:“徐有贞,你敢伤了他,我让你死无葬身!”
徐有贞冷冷道:“我相信邵大人有这等本事,可我徐有贞还能活到今日,可不是吃素的!我数三声,你再不动手,那就取下傅小姐的一只胳膊!”
邵谦欲上前几步,被身后的索超拉住,低语道:“大人不能上前!小心有埋伏!”
邵谦目光异常清冽,缓缓扫过面前几人,他面无表情,挥开索超的手,凛然慨道:“不就是一条胳膊,这天下想要我邵谦性命的人不少,一条胳膊而已,我给你就是,你最好信守承诺,放了她,否则……”
他满脸冷寒森意的愠怒,将心一横,抬手运劲,就要自运内力废掉一只臂膀!
“不要,不要!”景秀听到邵谦的话,眼泪不受控制急流,失控嘶吼:“不要!”
恐是到了极度害怕,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挣脱掉拉住她的手,不管她手臂上被勒出淤青来,一股脑飞奔着向邵谦的声音冲去阻拦他!
可她刚跑上前几步,四面就有无数利箭飞射而来,直直要全射向景秀。
邵谦见此,瞳仁紧绷,飞身向前抱住她腰身,正要翻腾躲避,奈何箭数众多,毫无躲过机会,箭头刷刷飞过,他已身中几箭,紧将景秀瘦弱的身子揽在怀里,替她当下飞射而过的箭只,背后已插了五六只箭,口中猛吐出一滩血迹!
景秀感觉到身上有黏糊糊的液体,脸上、脖上,手上,全是那冰凉粘稠的液体,她吓得浑身发抖,仿佛有什么在她体内炸开,炸的她粉身碎骨,紧接着就掉入了一个黑暗无边的深渊,她沉重的身子似乎在不停的坠落,永不着地!
那液体顺着脖颈滴落到心口,凉的发寒,她突然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像是要抽去灵魂,便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到头顶,剧烈的疼痛占据了她的所有感官,她只能听到自己惨烈的嘶吼声!
这一瞬间,她的视线被刺眼的艳红撕裂,粘稠得让人眩晕,她手上沾满了血,整个五脏六腑都痛得痉挛起来:“血,好多血……”她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无比刺眼的艳红,她紧紧抱着邵谦,哭的无法喘息:“邵大人,你别死,求求你别死!我求求你……”
她用劲全力去喊去叫去推他尚还温热的身子,一瞬间全身心奔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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