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当年她要纳周瑾入府,又怎么会引来这么些祸患。
温夫人当天就生了重病,躺在床上。
温大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发了好大的火,也不肯去瞧一瞧温夫人。
十日前,此事才传入温木槿的耳朵里,说温夫人身体大不好了,温大人又闹着休妻,说她不贤惠,一定要再娶一房夫人。
温木槿远在都城,无能为力,又担心母亲,这才日渐消瘦起来。
顾长歌听了很是头疼,又有些无奈。这些事情本来就上不得台面,偏偏闹的人尽皆知,怪不得温木槿几日就瘦成这样。
“姐姐,我是个没福气的,入了宫只能听着这事,无力阻止父亲要休了母亲,可母亲将我养大,含辛茹苦,我又怎能不动于衷……”温木槿抽泣两声,才又继续说道“都是我不争气,入宫这么久,皇上连看我一眼都不曾,连带着下人们也不肯帮我,若我得势,父亲也不敢这么对母亲的……”
顾长歌心疼她,同情她,却多少有些无力感,她低声问温木槿:“你母亲若是被休,可有去处?”
“母亲性格刚烈,如若被休,必然只有……一条路可选。”
温木槿沉默半晌,顾长歌也没有说话。
大户人家的夫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丑闻,当真是唯有自尽才能洗脱冤屈。可就算这样,世人也要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不旺夫。
世道本就不公平。
另一边,裴缜手里攥着奏章,对面站着孟亦夭的堂叔孟自兴站立着,口中继续说道:“顾长雄欺上瞒下,利用职权私收贿赂,还不是仗着他姐姐在后宫里一手遮天?若皇上放任不管,只怕前朝明日就要传遍了皇帝宠爱妾室,后宫干涉前朝的流言了!”
“放肆!”
裴缜一把将奏章摔到地上。
“朕堂堂天子,他们也敢信口开河吗!将朕放在什么位置!”
他满面怒容,盯着孟自兴:“你说顾长雄收受贿赂,可有证据!”
“皇上!”孟自兴低头,双手作揖“顾长雄此人恃宠而骄,朝野之上已是人尽皆知,他若不是仗着顾旭是大将军,姐姐又是宠妃,如何这样傲慢!他遇到臣也只行个常礼,遇到其他不如他官级的人更是瞧也不瞧,这样的人,皇上决不能姑息!”
裴缜见他态度坚定,反而冷静了下来。
孟自兴是孟亦夭的堂叔,是太后的亲哥哥,身份自然不同些,无论此事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让孟自兴觉得自己包庇顾长雄,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不重视他。
而顾长雄虽只是个骁骑营参领,却也是大将军的长子,更是长歌的弟弟,也不可轻易惩处。
一时间他也没有拿捏好主意。
孟自兴自然是会替侄女孟亦夭抱不平,可若顾长雄没有把柄他自然也没有办法。但一旦动了顾长雄,长歌恐怕就要看人脸色一段日子,他不愿长歌受一点委屈。
“此事朕会派人了解情况的,事情属实,朕自然不会包庇纵容。”
听了这话,孟自兴有些着急,当即就想说什么,却又被裴缜拦住了。
“好了,朕虽然疼爱顾妃,却也疼爱皇后,且皇后有孕,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烦她的好。若事情属实,朕定然不会放纵顾长雄的。”
说罢,裴缜站起来,小瓷子上前虚扶一把,被裴缜推开了。
临出房门,裴缜说道:“听孟大人声音有些沙哑,小瓷子,吩咐御医去给大人瞧一瞧,孟大人算起来也是朕的舅舅,都是一家人,若是病了,朕也要关心才是。”
“臣多谢皇上。”
孟自兴跪到地上磕头,等裴缜离开了,才缓缓抬头,神情庄重。
正文 第十六章 夜殇夏荷
窗外传来蝉声,有青蛙偶尔发出响声,亦或是锦鲤在池塘中一跃而出,溅起水花发出水声。
顾长歌坐在半人高的木桶里,将整个身体沉到水面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水面上浮满了玫瑰花瓣,淡淡地味道氤氲四周,连带着潮湿的空气一起缥缈。
她思来想去昨日见到温木槿的事情,温木槿消瘦的肩膀和不盈一握的腰肢,整个人几乎都瘦成个纸片。
顾长歌虽然不能体会这种从小被母亲养在膝下疼爱的感觉,他们的母女情深一直是自己向往的。但她也曾在养母阮雪静静睡在自己怀中再也不会醒来时哭的撕心裂肺,体会过那种亲人一夕离去,情感瞬间崩塌而多年来慢慢培养起的亲情再也无所依托的感觉。
那种眼睁睁看着生母死去无能为力的感觉,她也曾感受过,彻骨的寒冷与害怕让她似是沉入无尽的水底。
喘不过气又抓不住浮木。
她伸出自己的手,细细看着纤长白嫩的手指,她知道此刻温木槿的感受定然比她曾经好不了多少。
眼睁睁看着亲人分崩离析,她的两个至亲,这样的情感又怎是寻常人能够控制的。
可她一个外人,无法也不能插手到人家的家务事中。
唯一的办法,只有温木槿自己说不可以。
只能是温木槿站出来,支撑起整个快要散掉的家庭。她的父母只能由她自己来维系。
她忽然笑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艳丽的玫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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