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也是送捐者中的一员,从南怀珂听三皇子讲话开始,他就在一旁观察她的反应。见到她脸上不屑的表情,他知道她是在替萧砚感到不忿。尽管她一直没有承认,可是萧凌知道她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的。
“南怀珂,”见她作势要走,萧凌上前拦住问:“借一步说话?”
走到一处宽敞的的地方,她问:“五殿下要和我说什么?”
“是你该对我说些什么?”
“我不明白。”
“你总是催促我,说我拖延着不履行承诺,现在我做了,你又当做无所谓。”
她想了一想,眉眼一笑恍然大悟,终于将赵刺史的事情和太子的事情联系了起来。赵刺史是太子保举给皇帝的这件事情,原先她并不知道,萧凌现在这么说,她便猜测刺史是太子的人。
“刺史中饱私囊的证据是你收集的?”
他点头。
南怀珂一愣,转而问:“莫非……洛河决堤前,你就知道他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事情?”
萧凌又点头,他当然早就知道,按下不表只是为了在最适当的时机发难。如果早些交出证据,皇帝顶多是随便说上太子几句识人不清之类的,随后换一个官员赴任重整也就完了。可是现在原州伤亡惨重,皇帝对太子的不满只会一下达到巅峰,罚俸一年就是一个最好的信号。
其实潘家的北安伯也很慌张,因为替赵刺史和太子牵线搭桥的正是潘家,皇帝对他们肯定会有所不满,只是碍于戍边之功不好横加苛责。
见南怀珂不语,萧凌笑道:“怎么,你很意外?”
她冷眼看他得意的样子,想到那十万灾民平白无故丧命,不禁感慨:“我只是觉得命运无常,如果赵刺史的事早一步被皇上知道,也许那些灾民也不会流离失所。”
“那些人本来就是要死的,”萧凌不以为意:“重修河堤是肯定来不及了。不过……你提这个做什么,我竟不知你也会有恻隐之心。”
“我只是佩服五殿下好生厉害,直接吃了太子的一颗棋不算,还连带让他被皇上斥责,果真是妙。只是现下倒是三皇子风头无两,殿下甘居人后?”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一时之能我没有兴趣。”
“太子做了这么多年太子,殿下若是真要取而代之恐怕还要加把劲。”
太子毕竟有皇后,虽为庶子却从小由中宫教养长大,和亲生无异。萧凌如今只是小露一手,真要挣得储位,恐怕不历经一番血雨腥风是不行的。
这个道理南怀珂懂,萧凌也懂,这是两个面对血和死亡不会害怕只会兴奋的人,从某种意义上看倒真是同类。
她没有再做久留。
到了三皇子府门口,马车已经备好,正欲踏凳上车,忽然听到鲍如白唤她名字。
其实鲍如白是不必来这种场合的,凑巧的是她今日要去国清寺为灾民上香祈福,兄长恰好替父亲送米粮过来,因此稍后同去。
两人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站在马车外,简单说了几句,鲍如白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怀珂,八殿下还好吗?”
南怀珂哭笑不得:“如白,你和殿下最近也算熟识了,这种时候如果真的关心就该亲自去探望。”
鲍如白如何不知道雪中送炭必得他另眼相看,只是她不能。
“我……我不方便去。”
“为什么?”
“八殿下的母妃罪名太严重,如果圣心有变随时牵连他身边之人,天意难测呀。”
“如白,他现在真的很需要有人劝慰几句,你连他出身微末都不在意,现在……”
“我是很在意他,可是这次不一样。一旦牵连起来这是祸及满门的大事,我身为鲍家的女儿总要为家族考虑的。不只是我,怀珂,你也要和八殿下保持距离。”
鲍如白说的没错,这时候都知道要明哲保身,南怀珂只好敷衍:“你说的是。”
正说着话,鲍如白的大哥出来了,两厢别过各走各的。
南怀珂上了马车,撩起帘子又看了一眼门庭若市的三皇子府,靠后闭上眼细想鲍如白方才那席话。凋落的银杏、冰凉的井水、简陋的菜饭、无助的日子……
“小姐、小姐。”耳边是知夏的喊声:“小姐睡着了,又做噩梦了。”
她醒来,揉了揉眼睛默不作声,想了片刻咬咬牙说:“去八皇子府。”
第166章 你的垃圾
知夏不解地问:“小姐不是说过不要再理八皇子的事情的?方才鲍小姐的话也是言之有理,这种时候……”
“太后叮嘱过要我去看一看他,我若不去不好向太后回话。”
知夏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了,小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是关心八皇子还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马蹄车轮带起街上的沙土和落叶,到了八皇子府,果然和预想中一样大门紧闭冷冷清清,和方才门庭若市的三皇子府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南怀珂还是有些犹豫,在马车里呆坐了很久才让隋晓去叩门。
隋晓上前叩响门环,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花白的脑袋疑惑地问:“谁呀?”已经很久无人上过门,尤其是这个敏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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