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两翻,像是吵到了present,便安静不再动,可不一会儿就觉得整个背都酸,喉咙更干了,索性起来。厨房的LED灯明亮的刺眼,太过清晰的视野,一股陌生的熟悉感引得心慌,逼她不得不再一次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种种。
她接了最小刻度的水,通了电,暖黄色的指示灯不算明显,声音却格外响。
窗外在下雪,公路上没有一辆车在驶,路灯下的雪花缓缓的、静静的、晶晶闪闪。Present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坐在她脚边揉着耳朵。她俯身将它抱起,烧开的水倒进杯子,蒸汽模糊了一片玻璃。她没有咖啡或茶,她不需要这种东西,她不需要清醒。
可偏偏这样的夜半又让人格外清醒。
“七天的假要怎么过呢?”
只有冰箱和她的声音。猫咪抬起头看着她想分辨这句话是不是对自己发出的某种命令。
但,只是句废话。
水还没凉,她抿了一口,又烫又难以自拔。
像禁忌。
她坐在窗边喝了整杯的水,又倒了一杯,水渐渐凉了,平淡无味让人厌烦。终于,某个寒颤后,天亮被她知觉。
一年的最后一天。
她放下猫,活动了下酸麻的肩背。放好猫粮,煮了小米粥,煎了蛋。第一声鞭炮响时,她已经清理好了猫砂。她定定的盯着窗外,然后开了电视。
“听说有树桃花今年开得格外早,是去看了?”
“您怎么知道?”
“花瓣,落在头发上了。”
……
是最近正红的女明星的处女作,是部姐妹俩爱上了一个男人的烂俗古装剧。说实话,她并不适合这个角色,演技更不足以把控这个角色,演女二反倒会好些。不过,男女主都人气正旺,大概也不用担心会赔。
前两天定好要给present洗澡的事也正是时候实行。烧了水开了浴霸,却传来了敲门声。
“谁?”
“是……是我。”门外人很纠结的回应着。
确实,很纠结。因为门里的人该是她女儿,却不是她女儿。不是她女儿,却被她纵许是女儿。
“啊,您……怎么过来了?”她开门用自己不太习惯的恭敬态度请对方进来。借着突然响起的鞭炮声掩盖着无措。
“过年,我包了点饺子,我们俩也吃不了,就给你拿点。我刚在楼下还寻思是不是来早了,也不知道你起来没有。你起得真早啊。不像我家……”她戛然而止,没有说下去,因为这是一个会让气氛瞬间冰至零点的话题,这也是一个足可让她一夜白头的话题。
“谢谢,阿姨。”
Present在来人脚边撒着娇,好像知道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很懂得自己寄人篱下的境况。
“你也醒了呀?”她蹲下摸了摸它的头,像在哄个孩子。
“喵~”
“春节不准备出门吗?”那人故作随意的问,却是句试探。但她明白,她试探的不是她的过去或身份,她的目的那么单纯而暖心。
“嗯,没有出门的打算。”
“既然这样,明天初一,去我们那边过吧。正好还热闹。”
她有些犹豫,却拒绝不了。
那个清晨,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她茫茫然站在那里看着门被打开。这样的场景她曾想到过,可无论是想还是真正面对,她的反应都只有麻木。不管即将发生的是什么,她都不在乎。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屋里有人。”在沉默的对视持续了近一分钟后,这对明显悲伤到精疲力竭的夫妻终于移开了视线,叔叔说话的语气像是打错了电话。
“是我私闯民宅。”
这句冷漠而毫无起伏的话又一次将他们的视线聚在了她身上。可他们惊讶的表情却在说他们比她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件突发的事件。几秒的静滞后,阿姨开始输出她混乱的信息系统了:“我……女儿原本住在这,我有时会来看看她,但也不是很常来,不过,所以我有一把钥匙。但是,但是这里是租的房子,其实也不是属于她的,但她……她……”她红肿的眼睛又一次流下了止不住的泪,声音哽咽的越发听不清发音了。
“她刚刚离世了,就在昨晚。”叔叔接替她说出了这个刀刺般的事实。他低着头,双手扶着妻子的肩膀,轻轻摩挲着。
“耿莲,是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吃惊的眼中明显期冀着什么。
“我捡了她的包,她手机里有地址。我送过来的时候她不在,我没地方去,就住下了。有段时间了。”
“哦……是,是嘛。”面对她平直的自白,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可,可是……我前几天回来拿东西的时候,这里没有人的。”阿姨哽咽着。
“考录科的人打电话来通知资格审查,她一直没回来,我就替她去了。应该正巧,是那天吧。”
“哦哦,资格审查……”
“下周,本来,下周末面试。”
“……她该多想去参加面试啊。”她哭的更伤心了,蹲在地上依偎在叔叔的怀里,无助又无辜。她不该有这样的经历的,她是位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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