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说,他只能放过一个,再不能放过第二个。”他把裴迪文临走时说的话转达给她。
“大哥那个jian商,敢要挟我们?”她火气上来了,但一会就消气了,“算了,看在他一把年纪还没老婆的份上,我帮帮他。”
第二天,等孩子吃过奶,她便去北城区测量。政府的力度很大,已经有不少住户搬走了,舒畅家的小院也空dàngdàng的,一池药糙在chūn风里舒枝展叶。
怀孕前,准备工作已做得充份,回来后,便开始勾画糙图。
育婴师果然很专业,不象她这半路出家的,照顾孩子一切都按照科学的方法。迟灵瞳发现她居然会说一口正宗的普通话,但有时她会用英文哼儿歌给宝宝听。保姆也很得力,迟灵瞳也就轻松了,渐渐把身心往工作上移。
晚上,她在工作室画图纸,萧子辰在书房看书、备课,宝宝在婴儿房玩乐,大家互不gān扰。
但毕竟这之前太过养尊处优,这一忙起来,她一下子瘦了近十斤,吃什么营养品都不长一点ròu。
萧子辰看着心疼,把工作调整了下,晚上也陪着她呆在工作室。周末时,和她一同去北城勘查。
她手里夹着厚厚的图纸,边走边向他讲述着自己的构思,他不时cha一两句,却句句是点晴。
她想把图书馆和剧院建在江边,凭窗远眺,江水东流,这比建什么江景房意义来得更大。
正说着,一抬头就看见了宋颖。
她黑超蒙面,衣着时尚,很有明星的范儿,在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子,个子挺拨,面容英俊,可是迟灵瞳觉得他英俊得过于僵硬,整个面部表qíng如同一尊雕塑。
宋颖也在看场地,男子先发现了迟灵瞳的注视,低声说了句什么,宋颖转身看向了她们。
她慢慢摘下黑超,对着萧子辰扯了下嘴角,正眼都没看迟灵瞳。
“萧教授,你好!”她主动招呼。
萧子辰淡淡点下头,“你好。”迟灵瞳图纸有几张滑落出来,他抬手替她拿住。
“最近身体还好吗?”宋颖小心翼翼地问。
萧子辰耸耸眉,“很好。”
“呵呵,那就好。那么萧教授的记忆也全部恢复了?”
萧子辰闭了闭眼,“那到没有。”
宋颖哦了一声,象是长舒一口气,这才施舍地瞟了眼迟灵瞳,不屑地问:“你也来看场地的?哪家公司委托的?”
她身边的男子一听她这话,表qíng更加严肃了。
“恒宇啊!”迟灵瞳很坦承。
宋颖脸色大变,与男人对视一眼,匆匆点下头,“萧教授,你们慢慢看,我们有事先走。”
“那是致远公司的总经理宁致。”看着两人疾行的身影,萧子辰笑了笑,“是荣发银行重点关注的新公司。”
“呃?荣发不是与恒宇一直是合作伙伴吗?”
“那是在裴天磊时代,现在是裴迪文时代了。还要看哪?”他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中。三月的风还带着寒,她一张小脸都冻青了。
“子辰,你不出茅芦,便已知三分天下。”她调侃地歪了歪嘴角,“还说从前的事从前的人都放下了,真的吗?”
“该放下我都放下了,但有些剪不断呀!”他轻叹。裴迪文有的是办法把恒宇的任何事塞进他的耳内,大哥真如灵瞳所讲,不折不扣的大jian商。
“包括她?”她对着宋颖的车呶了呶嘴。
他摇头,“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
迟灵瞳笑,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四目相对,淡然招呼,没有刻意地装着礼貌或没见着,那就是真的放下一切了。裴迪声这个人,宋颖怕是已忘了差不多吧!她只担心子辰有无恢复记忆,这样就不会把当年的真相bào露出来。
她活得和从前一样滋润。
裴迪声,只是衬托她年轻岁月里轻描淡写的一笔。
他还是重qíng的,坚持失忆,未尝没有保护她的成份,但这些不去计较了。
沧海桑田之后,他牵手的人是迟灵瞳。
她嫣然一笑,娇柔地环抱着他的腰,毫不在意江边人来人往。
恒宇集团滨江分公司在万众瞩目下终于成立了,裴迪文的妈妈和二妈、小妹还有裴迪文的长女裴欣儿特地从香港过来道贺。
到达的第二天,裴迪文打电话过来邀请他们晚上一同吃个饭。萧子辰拒绝了,她一个人前往。
子辰毕竟是有血有ròu的凡人,在亲身母亲和妹妹面前,他很难做到自如!她理解他。
裴迪文开车来接她,她说学院晚上有事,子辰去不了,他笑了笑。
一走进餐厅,因为宝宝的关系,她先看到了裴乐乐。裴乐乐抱着个三四岁的女孩,女孩目光呆滞,还在咳嗽,哼哼唧唧的。
裴迪文的妈妈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举手投足间有点盛气凌人。二妈很漂亮,南国女人的柔润甜美,但眼睛无神,眉宇间锁着一缕愁。
她无法理解香港这种一夫多妻制的生活方式,她再一次感觉到上天的偏爱,她嫁的人叫萧子辰。
裴迪文向家人介绍她是北城的设计师,在坐的还有恒宇的几个特助。裴乐乐对她有些兴趣,两个人都属于清丽俏皮型的,相谈还投机。
一晚上下来,她很悲哀地发现裴欣儿是个弱智的孩子。
有一点小意外,舒畅也在这家餐厅吃饭,被裴迪文拖了过来,向家人郑重介绍。她看着舒畅别扭的样,心里面暗想,大哥应该是个闷骚的男人,这么霸道。
裴迪文开心地喝了点酒,她没要他送,自己打车回来,一下车,就看到萧子辰站在楼梯的灯影下。
她挽着他的手臂,和他说起席间的事,当说到裴欣儿时,她扭头看他。
他只轻轻地嗯了一声,那些都是裴家的事,和他没啥关系了。
三天后,她正在设计室修饰图纸,他从外面推门进来,神qíng有点异样。
宋颖死了,被那个叫宁致的男人不慎误伤,头磕在花岗岩的飘窗上,当场就停止了呼吸。
她默默地走过去,手放在他的肩上。
“一个人一个命。”他低声说,闭上眼。
他的心有一点疼痛,就一点,再多的就是感叹罢了。
他睁开眼,凝视着她清澈的双眸,凑近,捧起她的脸,柔柔地亲吻。
她环抱着他,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墙上,象一对jiāo颈的天鹅。
九,往事如烟(中)
斜阳如画,车流如cháo。
幼儿园前,萧子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泊车位,拎着街上刚买的泡芙下了车。一路上,不住有漂亮的少妇冲他行注目礼,牵在手中的小人儿礼貌地喊道:“萧翎爸爸好!”
他一一微笑,摸摸孩子的头,“萧翎今天乖不乖?”
“她又和人家打架了。”一个嗓音脆嫩嫩地响起。
他摸摸鼻子,轻笑摇头。
“萧翎!”小班的教室里,已没几个孩子了,一个满身灰尘的小女孩昂着头站在墙角,小嘴倔qiáng地抿着。萧子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又闯祸了?”
“我没有!”一如母亲的眼眸漆黑如星辰,看到爸爸,委屈地红了眼眶。
正在弹琴的老师脸红红地走过来,“也不是什么大祸,只是在外面玩滑滑梯时,不知怎么把一个大班的孩子从上面踹了下来,那孩子头肿了很高。”
萧子辰没想到这么严重,“要紧吗?人家家长有没说什么?”
老师无力地笑笑,“人家想说也没办法说。”
“呃?”
“那孩子是迟灵婕,是萧翎的小姨,对吧?”
“我才没有那样的小姨,我只有妈妈、爸爸还有陶陶哥哥。”闷在一旁的萧翎突然cha嘴道。
萧子辰有些无语了,向老师道了别,牵着萧翎出来。上了车,先替她把脏兮兮的小手擦了擦,再把凌乱的小辫理好,打开纸袋,让她先喝一口温热的茶,再吃泡芙。
萧翎的午饭在幼儿园吃,她和妈妈一样,特挑食,午饭吃得很少,他来接她时,总会为她准备点点心先垫个底。
“告诉爸爸,为什么要打小姨?”看她小嘴巴塞得鼓鼓的,他爱怜地抱到膝上吻了吻,柔声问。
有个大三岁的小姨和小舅,这种qíng况现在已很少见了,但迟家确有其事。三个孩子都在同一家幼儿园,迟灵婕和迟灵杰读大班,萧翎刚上小班。
“她才不是我的小姨。我家里的人都挺好,爸爸从不骂妈妈,妈妈也不掐爸爸,陶陶哥哥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翎翎。可是迟灵婕她对我好凶,我排在她前面,她要我先让她玩滑滑梯,我不肯,她就在我后面偷偷掐我,还骂我,我就……踹了她一下……妈妈说过上阵无父子,只要是正确的,就大义灭亲。”
萧子辰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该夸奖她还是该斥责她,不知是教育不成功还是教育太成功。
算了,这种小事还是留给他聪明的老婆来问吧!
“腿疼吗?”迟灵婕可不瘦,得多大力气才能从梯上踹下来。他摸摸小腿,这孩子不会练了跆拳道了吧!
“有点,不过我忍着。”
“翎翎真坚qiáng,乖!”自豪地亲了亲粉嫩的小腮,看她把泡芙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车回家。
钟点工已经做好晚饭了,听到父女俩上楼的脚步声,打开门,迟灵瞳也正好从工作间出来。
北城区的图书馆和剧场都即将封顶,她忙得都快疯了。但不管多忙,一到女儿放学时间,她都会放下一切,陪陪女儿和老公。
象往前一样,蹲下身,等着女儿送来湿湿的热吻,嘴角已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好一会,一点动静没有。她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看到萧翎冲她扑闪扑闪着大眼睛,萧子辰摊开双手,“老婆,我先去换衣服。”怕老婆太难堪,大男人当着女儿的面,飞快地啄了下她的唇。
迟灵瞳伸开双臂,萧翎犹豫了下,扑到她怀里。
“告诉妈妈,今天幼儿园里发生什么战争了?”
萧翎趴在她肩头,把发生的事细细地述说了一遍,“妈妈,我没做错,对不对?”
“对!”她很肯定地点点头,“只要进了幼儿园的大门,不管是姨还是舅,还是外婆和奶奶,就都是同学。同学之间是要遵守秩序、要求公平的。”
“就是呀!”萧翎小脸绽开一丝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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