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缓平,走起来不费劲,油灯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那火光便也映得她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底下是一个方正的石室,地上有泥土的痕迹,角落里有几个瓦罐。寻梦拿了瓦罐口的布包,一阵陈腐的酸菜味扑鼻而来,她默默揉了揉鼻子,这气味真刺鼻。
四处观望一阵,她猜测这是个存放食物的地窖,只是比寻常百姓家的简易地窖精致些。
她提着油灯要离去,路过石阶口却默默后退了一步,所有的瓦罐都摆在斜对角那边,为何这个瓦罐落单了?莫非里面的东西非同寻常?
她抬手去揭布包,一摸之下大为震惊,竟然不是布包,而是瓦罐的触感。她蹲下身,将油灯置于一旁,双手摸了上去,左右挪了挪,侧边的墙缓缓开启,密室之中竟然还有密室。
她提着油灯走进去,绕过一条细长的石道,来到了另一处密室。这是一间兵器室,刀枪剑戟,一应俱全,油灯所过之处,利刃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侧边有一扇空门,寻梦继续向里面前行,转眼到了一处极其宽敞的密室,一排箭靶整齐地排列在墙前,她摸上箭靶上的插孔,仿佛看见有人在此练习射箭。
再顺着边门而入,又是一处空旷的密室,寻梦越看越心惊,兵器室连着四个密室,呈环形状绕了一圈,每个密室内隐约都曾作为训练场地,白冰到底是何人?辟开这方天地做什么?
正凝神想着,忽闻脚步声由远而近,来人不知是敌是友,寻梦立即躲到兵器架后,吹灭了油灯。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里紧张,一颗心砰砰地跳着。
昏黄的光亮一点点覆进密室,寻梦小心翼翼地仰头张望着,一见那人翩然的身姿,激动地站了起来:“江玄之!”
她起身太猛,猛然撞到了兵器架,那本就不太牢固的架子摇摇晃晃,最终轰然坍塌,密室中一阵天摇地动般的轰响,震得众人一动不动。
寻梦讪讪笑了笑。
昏暗的油灯下,江玄之遥望着那人不甚清晰的容颜,连日来的担忧仿佛被那一声震动驱散,他淡定地问她:“可曾受伤?”
“没有。”寻梦蹦到他的身前,“你们怎么找来的?”
江玄之不答,扫了一圈密室,吩咐蓝羽:“四处看看。”
寻梦抢先道:“我都看过了,这是个练武的训练场地。”
话虽如此,蓝羽仍然领着人四处去查看,江玄之捡起地上的剑,剑身流光波动,倒是一把好剑。他端详着剑,心思却不在剑上:“一早上未曾吃东西,你不饿吗?”
经他提点,寻梦这才想起尚未用早膳,奇道:“你如何知晓我未用早膳?”
厨房的清粥小菜完好无损,明眼人一看便知,江玄之却神秘一笑:“我,掐指一算。”
“……”寻梦饿得前胸贴后背,摸着肚子上去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密室里,蓝羽走了进来:“主君,这是个练兵之所,可容千余人,多处有楚国标记。”
“一箭三雕,白冰使得一手好计谋。”江玄之剑锋向下一击,剑尖刺入兵器架的木头里,牢牢立在那里,剑身迫于力道左右颤动着。
蓝羽:“竟有三雕?”
“其一,试探我在楚国的暗势力。其二,隐晦地告诉我,楚王有反意。其三,寻梦……”江玄之喃喃唤出那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白冰劫持寻无影,若只是为了试探我,大可不必亲自来岛上,可她不仅来了,还待足了三日。”
“主君担心寻无影受其利用?”
江玄之摇摇头:“寻无影时常犯傻,却并不是个好糊弄的。只是,弄不清白冰的意图,总教人心里不安。”
他沉吟片刻,又道,“将这些兵器清点了,送去楚王宫。”
“若楚王真有反意,此举不是激怒他了吗?”
“他若真有反意,岂会将这般好的练兵之所拱手示人呢?”江玄之转身往外走去,“既无反意,他也该有所警醒了。”
寻梦一阵狼吞虎咽,不经意瞥见那人缓缓行来,立即正襟危坐,换了一副慢条斯理用膳的模样。她低头吃着,察觉那人的目光逡巡在她身上,她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找了个话题:“你都不问我,是谁绑了我吗?”
“绑?”江玄之环顾居室,扬眉笑道,“你这吃穿用度与贵宾何异?”
寻梦:“……”
不过,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白冰从未亏待过她。她咬着筷子,闷声道,“吃穿用度是无可挑剔,但她以言语虐待我,让我精神备受折磨。”
江玄之恍若未闻,站着屏风旁,盯着床榻上那件女衫:“这件衣衫是你的?”
“……”寻梦急中生智道,“那是白冰落下的。”
“白冰身材高挑,酷爱紫衣,无论是裁剪还是色调,都不符合她的穿衣风格。”
“……”不就是一件女衫吗?有必要这么较真吗?你不是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这会儿怎么不装了?
寻梦在心里暗暗将他鄙夷个遍,面上尴尬一笑,“江御史真是观察入微。我当日落水湿了衣衫,岛上没有男衫,所以只好将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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