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寻梦眨了眨眼,见他不答,便默然端了起来,浅浅尝了一口,入口甘甜,竟然是糖水。她仰头一饮而尽,扫了一眼桌案上的菜肴,拾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手臂之事,算是过去了吗?”江玄之淡淡问她。
寻梦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含糊地责怪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人意?如意之时自是愉悦,不如意之时,更需要坦然振作。”江玄之道,“你一向随性通透,这个道理该是懂的。”
寻梦放下了筷子:“话虽如此,但我失了武艺,何以在御前立足?”
江玄之从不过问她的私事,也从不询问她接近柏梁台的目的,这一瞬间,他却忽然想知道,柏梁台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如此不顾一切?
然而,他到底心性坚忍,只淡然道:“妙晗有一套针灸之法,对经脉受损之症颇有成效,可提升你的气力,但要恢复如初却是不可能。不过,你可以修习双手刀法,弥补右臂气力不足的弱点。”
“双手刀法?”寻梦的眼眸晶亮,十分感兴趣。
江玄之并不打算细说,意味深长地说道:“此刻你有心无力,何必问那么多呢?”
寻梦:“……”
第50章 第50章 楚王刘悼
江玄之的“双手刀法”宛如一粒种子落进寻梦的心田,她满怀希望,悲伤隐没,但腹部若有若无的痛感越发明显,白冰那句“切莫错过,空留余恨”仍在脑中盘旋,如梵音吟唱,让她不胜其扰。
她蜷缩在床榻,眯眼瞧着窗外的月色,圆月被削去一片小角,虽不圆满却依然明亮,一点点向西移出窗口,也不知是疲累了,还是看久了眼酸,她终于入了睡。
墙的另一端,江玄之临窗而立,遥望着天上那月,思绪飘飞。
窗前月姣姣,何人共赏之?
隔日一行人回到楚国,蓝羽差人将那批兵器送入楚王宫,而江玄之和寻梦仍旧去了白冰的别院,在那里等候楚王的传召。
寻梦缠着江玄之教她双手刀法,江玄之起初不松口,耐不住她的缠磨,便先替她施针恢复经脉,又让她练习左手劈柴。寻梦怀疑江玄之故意整她,哪有练武先练劈柴的?但见他神情肃然,又不像随口扯慌,便将信将疑地去做了。
她本就不懂劈柴,左手劈柴难度更大,准头和力道都不行,不是劈歪了便是劈不动。一日下来,柴没劈几根,左手心竟然磨出了水泡,几经刀柄挤压又破了皮,掌心火辣辣地疼。
她回室内抹药,刚拿出药瓶,蓦然想起了赠药人刘晞。
当日刘晞被府衙的官差带走,她曾去府衙探视,又听闻他被楚王的人接走了。虽不知楚王用意,但他们毕竟是兄弟,血浓于水,想来也不会出事。
她刚揭开药瓶,见江玄之捧着衣衫走进来,那隐现的色调和花纹,分明是她在锦丝坊挑选的布料。她放下药瓶,兴奋地凑了上去:“锦丝坊的衣衫裁好了?”
她抖开衣衫,搁在身上比划,颇为满意,猛然发现底下多了一件,月白色调,兰花刺绣,这衣衫似乎有些眼熟。她奇怪地拎起来,惊觉这是一件女衫,与岛上那件十分相似,但不是同一件。
她神情古怪道:“锦丝坊买两件男衫赠一件女衫?”
江玄之道:“有一事忘了告知你,锦丝坊的东家是白冰。”
寻梦瞪大了眼,惊愕得难以言表,吞了吞唾:“白冰一面接近你,频频示好,一面又劫持我,将我困在岛中,如今,还送这样的女衫给我,她到底是何意?”
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江玄之也尚未揣测出白冰的意图,沉吟道:“或许她来不及徐徐图谋了。”
“恩?”寻梦似懂非懂,却见江玄之轻轻一笑,仿若萧瑟秋意平添一分盎然,璀璨得夺人心魂,她一窒,若无其事地将衣衫置于床榻上,刚走出屏风又见他坐在案几前,手中把玩着那瓶药:“这药是刘晞赠你的?”
“恩。”寻梦默默收拢了左手,疼得一阵龇牙咧嘴,却在江玄之扬眉看过来时,面色恢复如初,随口道,“不知他在楚王宫如何了?”
江玄之不咸不淡道:“楚王召我们明日进宫。”
她的面上滑过一丝惊喜:“我明日便能见他了?”
捕捉到她眉梢的喜色,江玄之冷淡道:“手伸出来。”
寻梦心中咯噔一下,他让她每日练一个时辰左手劈柴,她却生生劈了半日,他不会来兴师问罪了吧?她装傻地伸出了右手,在他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眸逼视下,乖乖替换了左手,掌心虎口处一大一小两个水泡,大的那个已经破了皮,露出一小块鲜红的肉。
掌心一痒,江玄之的指腹如剔羽划过,一层薄薄的药便将那鲜红的肉遮住了。
他道:“我知你心焦,然而欲速则不达,练武非一朝一夕可成。”
寻梦心虚地凝视着掌心:“痛习惯了,等它结成茧就好了。”
她摊开右手,掌心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暗暗一戳,如石块般坚硬。
江玄之微怔,将药瓶摆在案几上,欲言又止地望着她,良久,哽在喉间的话依然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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