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靠近蒙纱男子,他颤颤巍巍地行了个正规揖礼:“见过明王。”
明王?蒙纱男子竟然是明王刘济?关于明王的传闻,她倒是听过一些。
传闻他是当朝皇后唯一的儿子,聪慧明达,尤善诗书,甚得陛下宠爱,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这天之骄子突然隐匿皇城,深居简出了。
炎朝皇子满十八岁便会受封为王,迁居封地,而封号大多来源于郡名国名。刘济早已逾十八,却没有迁往封地,而明王这个封号也并不属于郡名国名。这一点着实奇怪。
莫非陛下对他寄予厚望,欲封他为太子,只是碍于他的眼疾,暂封为明王?
“钱令尹,不知你京兆狱的官差围在孤的院落外,意欲何为?”刘济的语调一直清清淡淡,温温润润,如和风细雨滋润心田,让人生不出抗拒之心。
“昨夜京兆狱有人逃狱,衙差们追捕逃犯至此……”
“追捕逃犯?”刘济忽然打断了他,加重了语气,“你是说孤藏匿逃犯?”
“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钱复急得满头大汗,摸了一把额头,结结巴巴说不清了。
寻梦不由暗暗摇头,钱复这个京兆尹做得真是窝囊,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谁都不敢得罪,偏偏哪里都不讨好。
“钱令尹,你若真想搜查院落,大可明着向孤知会一声,孤不是不讲理之人,不会阻拦你办案。但是,你的人这般不声不响围在院外,窥视着院中人,实在是叫人心中不悦。”
“是是是……都是一场误会,下官这就让人撤了去。”钱复完全失了主意,只知低头附和。
“如此甚好,你去吧。”刘济交待完也不再留他,简明扼要地将人打发走了。
待钱复的脚步声消失,他才道:“出来吧。”
寻梦缩了缩脖子,左右看看,狐疑地想道:他在唤她?她犹豫着是否要走出去,见他的脸一偏,准确无误地对着她所在的方位。
她避无可避,走过去向着他行了一个揖礼:“见过明王。”
刘济缓缓偏头,面向着园圃中的一簇簇白花,平静地下了逐客令:“孤已经替你将官差支走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明王,为何要助我?”他们素不相识,为何要留她歇一夜?又为何助她支走官差?
静默,一阵长久的静默。
刘济久久的沉默,久到空气中的薄雾被日光驱散殆尽,久到寻梦失了耐心将要离去,他才缓缓说道:“即使入了狱,也未必有罪,孤该给你个机会。”
从前,他锋芒毕露,是非分明,并不是那么宽容,而如今他想改变。
他拄着竹杖飘然远去,下脚果断,步履流畅。若不是那根竹杖和那块蒙纱,与常人又有何区别?
第6章 第6章 投壶比试
寻梦默默站了一瞬,莫名被扯入一股巨大的哀痛之中。
她微微蹙眉,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玄底色金绣曲裾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的肩上伏着一只雀鹰,正是昨夜的玄衣男子,不,他是六皇子殿下刘晞。
他的目光锁在刘济身上,眸底的哀痛如汹涌的潮水,将整个花圃淹没殆尽。
那是什么眼神?兄弟情深?禁忌之爱?她不知该如何形容。
刘晞朝她望来,眼底的哀痛如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邪肆和慵懒。他甩着长长的衣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寻梦朝着他一揖:“见过六殿下。”
奚落之言尚未出口,平白受了一礼,他愣了片刻,勾起一抹懒懒的笑。他围着她上下打量着,嘴里念叨着鄙夷的话:“啧啧,真是没瞧出来,你也懂礼仪?”
寻梦听着他的冷嘲热讽,一点反驳的心思也没有,只道:“在下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她要速速去筹钱赎刑,不想手臂一紧,被他重重一拉,当即一阵天旋地转,直直向后栽去。
刘晞一时情急,随手一拉,未料到用力过猛,而她又瘦弱单薄得如同一块轻纱,不偏不倚地朝着他倒来。千钧之际,他一个敏捷转身,哗啦地跳开了。
寻梦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摔令她皮肉生疼,眼前一片漆黑,意识沉浸在天旋地转中,原来她的风寒并未痊愈。
刘晞察觉到不对劲,轻轻踢了踢她的脚,见她死人一般毫无反应,俯身凑过去拍着她的脸叫唤。掌心的触感柔嫩滑腻,女子也不遑多让,他不由一顿,无意识地摸着她的脸,不松手了。
寻梦怒火中烧,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拽,将他抵在了地上。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正欲抬手伦过去,听得一声惊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六殿下。”林宁疾步走了过来,怪异地看着两人,“你们……”
实在是有失体统!
寻梦深吸一口气,生生咽下了这口怒气,站起来抖着衣衫上的尘土,而刘晞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寻梦,一双美眸闪着好奇,又蕴涵着智慧的微光。
林宁轻轻一咳,拉回了刘晞的心神,恭敬道:“六殿下,主君说您在这里待得够久了,该回去了。”
“我才住了两日,三哥怎么不容我多住几日?”刘晞显然不想离开,死缠烂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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