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悼不依不饶:“既然寻卫士是男子,孤就更无需顾忌了。来人,将她的衣衫扒了。”
寻梦心中咯噔一下,吓得面色发白,可怜她伤了手臂无法自保。敌强我弱,她不得不避其锋芒,躲在江玄之身后不露脸,下意识紧紧捏着他的袖口,却也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放肆!”江玄之朝着涌上前的卫士呵道,“寻无影是陛下跟前的人,岂容你们如此折辱?”
那几名卫士果然被震住,犹豫着不敢上前。
“江玄之,你莫要唬人!她若真是女子,父皇头一个饶不了她。”刘悼冷冷道。
“她若不是女子呢?”江玄之露出冰寒的笑,“她若不是女子,你也会向外宣称她是女子吧?”
不等楚王发话,江玄之先发制人:“泗水河心岛密室之事尚在眼前,你恨我们捣了你的训兵之所,又怕我们阻你谋反大计,便处心积虑设此陷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们除去,泄你心头之愤。”
刘悼气得脸色涨红:“一派胡言。”
“六殿下,你本在府衙待得好好的,楚王为何忽然将你接你楚王宫?依我看,他定是要给你来个先斩后奏,你是回不去长安了。”江玄之有理有据道。
“你!”刘悼怒极攻心,猛然喷出一口血,恶狠狠地瞪着江玄之,“你们……杀了他……”
“死有何惧?我今日身死于此,他日陛下定然知晓楚王有反意,届时同室操戈,战火蔓延,百姓流离失所,而楚王国终将不敌朝廷军力,走向覆灭之道。楚王真要为了这点闺闱私事,落得那般凄凉结局?”
刘悼虽怒,这话却听进去了,疑惑道:“何以杀了你,便会引得父皇相信,孤有反意?”
“楚王莫非忘了与我一道出长安的张相如?不瞒楚王,玄之与他两日为限,若明日他见不着我,一份我亲笔书写的奏疏便会经他手,转呈御前。奏疏的内容,想必不用明说吧。”其实,没有那份奏疏,他若死在楚国,陛下也定会猜忌楚王,但有了那份奏疏,猜疑便成了实证。
刘晞暗暗心惊,江玄之竟未雨绸缪到了如此地步。
刘悼气息急促,恨得牙痒痒:“你……你竟如此逼迫于孤?其心可诛。”
投鼠忌器,他不敢以楚国为赌,但恶气难消,不愿轻易放过江玄之,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江玄之看他的神色便知他将刘悼彻底得罪了,但楚王暴躁易怒,生死存于一线,他不得不如此,平静道:“今日之事委实蹊跷,楚王若愿退让一步,玄之会尽力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但楚王若要玉石俱焚,玄之亦无惧,只是可怜天下烽烟将起,不得安宁。”
“二哥,侍女虽以命为誓,但仍有不少疑点,江玄之擅长推理查案,不如让他一试?”刘晞既是劝诫,也是给他提供一个台阶。
刘悼不甘心道:“好,孤便退一步。孤给你三日时间查清此事,但是寻卫士要留在宫中。”
“不行。”江玄之断然拒绝。楚王忌惮他,不能全然信任他,要留下寻梦无可厚非,但他暴躁易怒,怒极不计后果,而寻无影不惧权势,怒起不经大脑,两个人若是杠上了,难保楚王不会不顾一切杀了她。
寻梦知他顾虑,拉了拉他的衣袖:“让我留下吧。”
他怔怔地盯着她,她怕他不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虽然我平日性情冲动,惹是生非,但此次事关重大,我一定会忍耐,大不了眼不见,耳不听……”
她的话倏然凝在嘴边,因为那人伸臂揽住了她。虽说她与江玄之相熟,平日常有肢体接触,但如此正经地拥她入怀却是第一次,她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动着,闻着他身上微凉的芳香,又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江玄之听着她喋喋不休的保证,只觉心头疼惜如泉涌,便随心而为,自然而然伸手揽住了她,但当他真正将她纳入怀中却是一怔。不过,他素来不会逃避,迈出了便不会退却,他俯在她耳边轻语:“等我。”
第54章 第54章 美人泣泪
江玄之离开了楚王宫,寻梦被软禁于云殿。
当天夜里,她睡得十分不安稳,隐隐约约一直在做梦,有春花秋月般的美梦,亦有阴风阵阵的噩梦,临近六更天,她终于被噩梦惊醒,猛然从榻上坐起,额前冒出一缕薄汗。
天色尚早,窗棂凝雾,朦胧不可视,她拥被而坐,半倚在床榻上,回想方才的梦境,只零星记得几个片段,断断续续,连个完整的梦都拼凑不起来。
但有一个画面让她印象深刻。
梦里,唐美人黑发覆面,唇角流血,一双美目盈盈含泪,似温婉释然,似悲伤绝望,那眼里的含义她读不懂,只觉出一种悲凉的美。画风忽然一变,她泛红的脸颊印出几道血痕,印出一排不成形的字,寻梦虽受惊,却迫切想看清那些字,谁知她的脸忽然炸开,碎成一片血花。
而寻梦被惊醒了。
寻梦缓缓躺入锦被,一时睡意全无,凝想起昨夜种种,楚王的暴怒,唐美人的凄婉,兰香的狠绝,还有江玄之的镇定。
江玄之……想起那人,便觉胸中暖流淌过,人道少女思春虫子思秋,她撇了撇嘴,偏头瞧向外间朦胧的秋意,她怎么跟虫子是一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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