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思正要斥责,猛然呕出一口血。
“美人,你别怪婢子,婢子不得已的。”兰香颤着身子,惶恐不安。
唐美人怒目圆瞪,颤着手指向她,张嘴发出“啊啊”之声,江玄之察觉不对劲,俯身握住她的脉,却见刘悼一掌劈来,忙向后避开:“她中了哑药,楚王还是尽快召医正替她诊治吧。”
“求大王救美人。”兰香乞求刘悼,见他迟疑,又慌乱向江玄之磕头,“求江御史援手相救。美人对您一片痴心,此心日月可鉴,江御史怎忍心见死不救……”
她不要命地磕头,看似好心求救,实则火上浇油。刘悼动摇的心念便在这声声求助中消散,一时冷硬如铁,江玄之眼眸微眯,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寻梦再也忍不住,一脚踢翻兰香:“你这贱婢,胡乱攀咬什么?”
她这一动,周遭的利刃越发迫近,在明灭的火光中泛着幽冷的寒光。
“深更半夜,怎么这般热闹?”院门口懒懒散散走进来一人,浅金色的云纹长衫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待走到近前,朝刘悼拱手道:“二哥,何事如此大动干戈?”
他这是明知故问,云殿和曲殿一墙之隔,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他早已听个一清二楚。
“六弟,此事你莫要插手。”刘悼浓厚的眉拧成一团,“炎朝律例,犯奸者杀之或处以宫刑。孤今日非杀了这道貌岸然的奸人。”
话落,他一把夺过身旁卫士的刀,直直向江玄之刺去,刀尖却生生停在一拳之外,只见刘晞紧紧抓住了刀片,鲜血从他的掌心汩汩流出,顺着刀片一滴滴落在地上。
寻梦惊叫:“刘晞!”
刘悼一惊,不悦地盯着刘晞:“六弟,何苦拦我?”
刘晞几乎是本能地阻止他,或许当日他在清歌坊所为太冲动,不愿二哥如他一般犯错,又或许他相信江玄之的为人,不忍他白白枉死。江玄之是御前红人,才貌俱佳,受万千女子追捧,又岂会贪恋二哥的宠姬?他看向伏在地上的唐美人,姿容平平,五官隐隐有一丝熟悉感。
他压下心头的怪异,中肯道:“二哥怕是有所误会,江御史定然做不出这等事。”
“人证物证俱在,何来误会之说?”话虽如此,但他松了刀,那刀便被刘晞丢在地上。
江玄之终于开口:“所谓的人证不过是一家之言,楚王能保证她未被人收买吗?所谓的物证不过是一首诗作,玄之的笔迹虽独特,却并非不能伪造。”
“大王,婢子所言句句属实。”兰香立即伏在地上表衷心。
江玄之轻轻一笑:“设局之人心思缜密,然而百密一疏。不瞒楚王,家慈小名为蔓,是以玄之为避讳,书写此字通常少一笔。楚王若是不信,可差人查验我平日所书文卷。”
物证已被推翻,人证的可信度便大大降低了,兰香脸上滑过慌乱,顷刻又镇定下来。
江玄之继续道:“如此关键时刻,唐美人却中了哑药,楚王难道不怀疑吗?不如我们取来笔砚,让唐美人书写心中所想,楚王以为如何?”
楚王逐渐冷静下来,听闻江玄之的辩白,迟疑道:“也好……”
兰香见状,立马厉声指责道:“江御史,你好狠的心!你明知美人深慕你,宁可自殒其身,也绝不会将你供出,又何必惺惺作态使出这等招数?你始乱终弃,移情别恋,为你身旁的女子不惜加害美人,是可忍熟不可忍。我本可缄默不语,明哲保身,但美人于我有恩,我实在不愿她受此委屈,这才仗义执言。”
她伏在楚王面前,“大王,婢子愿以性命为誓,所言所语皆是肺腑,望大王明察秋毫,切勿放过此等奸邪小人。”
话落,她愤然以匕首割颈,江玄之震于她所言,反应过来欲阻止却是晚了。
众人怔怔望着她倒地的尸体,传闻古圣贤断指为誓,而兰香竟以命为誓,扭转江玄之有所回旋的局面,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唐思惊恐地望着她瞪圆的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兰香竟如此决绝,那她该何去何从?
刘晞的震惊难以言表,不是因她舍身立誓,而是因她那句“你身旁的女子”,一双眸子茫然而探究地望着寻梦。他心中矛盾之极,既希望兰香是风言风语,又希望她所言为实,若寻无影是女子,他那些莫名的悸动仿佛找到了根源。
刘悼的面色阴晴不定,他本为唐思的不守妇道而怒,乍然听闻此等秘闻,自是不敢相信,但兰香以命为誓,如此凄绝,他便是不信也要信了,他俯身捏着唐思的下巴:“她所言是否属实?”
唐思美目盈盈,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落,奋力摇着头,奈何却说不出辩驳之言。
“好一个宁可自殒其身!”刘悼狠狠甩开她,缓缓站了起来,目光锁在寻梦身上,冷幽幽道,“若想证实兰香所言……”
他的目光太瘆人,寻梦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江玄之将她拉到身后,冷冷道:“楚王意欲何为?”
“孤本想替她验明正身,江御史这是不打自招了?”
刘晞出言调解:“二哥,你有所不知,江御史有断袖之癖,与寻卫士素来……此事长安传得沸沸扬扬,父皇亦知晓,但未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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