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急道:“江御史可有他法?”
“你若此时放弃使用生肌药,尚可以使用药汤沐浴补救,但你的脸……如今还只是发痒,此后怕是要毁得面目全非。”江玄之说得直接,毫无委婉之意。
唐思颓丧地摔坐在地:“容貌与生育,难道只能择其一了?”
二选一,何其残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江玄之道,“唐美人好生考虑,择一而行便是。”
寻梦觉得江玄之有时候理智得近乎无情,这娇软的美人仿佛人生坍塌,在绝望中挣扎和悲鸣,而他却能云淡风轻地跟她探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冷冰冰地让她择一而行便是。
平静如斯,冷酷如斯,让人心生佩服,却也生出寒意。
唐思纤纤素手紧紧拽住衣衫,挣扎良久认命道:“烦扰江御史替妾治脸。”
外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听便是训练有素的卫士,江玄之眯了眯眼,唐思脸上滑过慌乱之色,寻梦立即打开殿门,院内传来砰砰敲门声,声音之大,力道之足,仿佛下一刻便要破门而入。
“去开门。”江玄之走到她的身后,清寒平稳的声音隐有安定人心之效。
“不……不能开……若是大王知晓妾半夜来此……妾百口莫辩……”唐思吓得六神无主。
寻梦见她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当真怀疑她虐待侍女的传言不实,还怀疑她是否真受楚王宠爱,怎么一点都没有宠姬该有的骄傲呢?反倒是她身边的兰香镇定如常,当真怪事!
大门一开,一队卫士涌进院中,将四人团团围住。
第53章 第53章 以命为誓
刘悼大步流星,凛凛行来,面色黑如墨汁,融于夜色之中,唐思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娇柔地唤道:“大王。”
这柔软娇媚的嗓音让寻梦浑身泛起鸡皮疙瘩,那种境界自己再做作也是做不出来的,但男子大抵喜欢这般温柔娇软的女子吧?
“啪!”皮肉相触的声音响彻暗夜,变故来得太突然。
楚王抡起手臂,一巴掌扇过去,满面怒容地骂道:“贱人,孤掏心掏肺待你,你竟如此不知羞耻。”
这一巴掌他毫无保留,用足了力道,打得娇柔的唐美人摇摇坠地,面纱飘落在地,那张本就泛红的脸越发红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捧着脸,怯怯地仰头望去,美目盈盈含泪,道不尽的凄楚与委屈:“大王……”
寻梦惊掉了下巴,总算见识了楚王的暴躁易怒,再度怀疑那唐美人当真受宠吗?一言未发先赏一巴掌,楚王这般惊人的宠爱,真叫人消受不起。
江玄之眉峰微蹙,楚王暴躁易怒不假,但身为一方诸侯岂会连听人解释的耐心都没有?只怕有人事先布好了这一局,只等着他来跳,而唐美人是无心被利用,还是甘心为棋子呢?
他拱手行礼,不急不慢道:“大王因何大发雷霆之怒?”
刘悼闻言,怒气更盛,夺过一旁卫士的刀,刀锋直指江玄之:“好你个江玄之,孤以上宾之礼待你,却不想你如此龌龊,竟存心勾搭孤的宠姬!”
无缘无故被扣上这么大的罪名,江玄之能忍,寻梦不能忍,当即顶了回去:“你胡说……”
手臂一紧,江玄之拉住了她,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寻梦会意,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江玄之心平气和道:“楚王将如此大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可有凭证?”
“好,孤就让你死个明白。”刘悼狠狠将刀丢在地上,从腰带中取出一张布帛,扬手掷在江玄之脚边。
江玄之盯着地上的布帛,却没有俯身去捡,寻梦弯腰捡起,展开一阅,上面写的是诗经中的《郑风·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是一首爱恋诗,良辰美景,邂逅丽人,一见钟情,携手相游。
寻梦将布帛递到江玄之面前,他默然扫了一眼,这字迹行笔圆转,柔中带刚,线条匀静而长……像他的字迹。可是,他从未书写过这首诗。
他低头凝睇着趴在地上的唐思:“唐美人可知这布帛从何而来?”
唐思被刘悼扇了一巴掌,固执地不肯起身,趴在地上盈盈哭泣,闻言茫然地抬起头,接过寻梦递来的布帛:“妾从未见过此物。”
“你从未见过?这是从你枕下搜出来的,你竟谎称从未见过。”刘悼面色铁青。
话已至此,唐思再迟钝也明白楚王之意,还以为他只是气她夜会江玄之,却没想到还有这层缘由,心头无比慌乱,攀住他的衣摆:“大王,这定是有人陷害于妾。妾深受大王恩宠,岂会做出那等寡廉鲜耻之事?大王……”
刘悼不耐她的纠缠,嫌恶地扯开衣摆,冷冷道:“兰香,你说。”
兰香慌忙伏跪在地,颤颤巍巍道:“大王饶命。”
江玄之眯了眯眼,寻梦心生狐疑,这侍女刚才还一脸镇定,此刻怎么如此惊慌?
“说!”刘悼不耐烦。
兰香战战兢兢,小声道:“美人与江御史早就相识,平日便有书信往来,但她极为小心,每次阅完便将信件烧毁,这布帛却一直舍不得烧。此次江御史来楚王宫,美人迫不及待想见他,便装作脸痒症复发,谎称江御史可替她诊治,却不想大王不忍她煎熬,一掌将她劈晕。白日不得相见,美人深感遗憾,是以深夜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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