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目送他的背影离去,眼眸一转,贼兮兮地瞧着自家阿母:“阿母近来与父皇相处融洽啊?”
寻樱一怔,十多年前的纠缠了,早该释怀了。如今她命不久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沉:“若是可以,我倒是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寻梦跳了起来:“那怎么行?你们不认识,哪里来的我?”
寻樱:“……”
除夕家宴设在宣室旁的偏殿,往年还有皇后作陪,今年皇后被废,宴席上大概只有刘贤易和六个皇子,当然还有寻梦这个新晋封的南阳公主。
寻梦提前一刻钟过去,在宣室外的长廊里撞见了蓝衣飘飘的刘济,她兴冲冲地蹦到他的面前,暧昧地笑道:“三哥,妙晗如何了?”
提及崔妙晗,刘济想起她醒来的模样,三句不离鼠疫区,没与他说上几句话便匆忙赶回去了。这般嗜医成痴的丫头,倒真叫他怀念治眼疾的日子。
寻梦见他不语,那神情似乎在回忆,笑眯眯地凑上去:“三哥,我与妙晗相熟,若是你有心……”
“咳!”刘济假咳一声,“不劳你操心。”
寻梦腹诽道:我很乐意为你们操心的。
刘济微微抬手,将手中一个白瓷瓶递到寻梦面前:“除夕宴少不得饮酒,这里面有一粒解酒药,可保你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寻梦不客气地接过来,好奇地将那药丸倒在手心瞧了瞧,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才仰头将那粒药丸吞入腹中:“多谢三哥。”
“走吧。”刘济率先往宣室殿走去。
寻梦抬脚跟上去,讨好卖乖道:“三哥赠我解酒药,我总该投桃报李,有所表示,不如我帮你约见妙晗?”
“……”刘济,“不必。”
寻梦再接再厉,如鸟雀般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三哥,你这样不行……”
短短的廊道,寻梦一路啰嗦不停,听得刘济有点后悔赠药了。两人走进偏殿,只见刘晞懒懒地坐在席尾,另有一人端方正坐,容貌酷似炎帝,但气质冷酷,看起来不容易亲近。
两人起身见礼,唤刘济一声“三哥”。
刘济一一回礼,嘱咐身旁的寻梦:“南阳,见过你四哥。”
原来那人便是淮南王刘瑞,炎帝第四子,传闻他文武双全,行事颇有手腕和魄力,在炎帝诸子中比较出挑,但不被皇后所喜,早早赶去了封地。
“四哥。”寻梦十分配合地唤了一声,又笑眯眯转向刘晞,“六弟。”
“……”刘晞十分不适应这个称呼。
正寒暄着,殿门口有人姗姗而来,携来一身的脂粉气:“有美人在啊?”
那浓重的脂粉气味熏得寻梦鼻头发痒,默默往刘济身后退了退,却听刘瑞不悦道:“五弟沾染了这般重的脂粉气,还敢往家宴上来?若是让父皇知道,少不得一顿责罚。”
听闻此言,寻梦心中有了计较。
此人是燕王刘砾,炎帝第五子,容貌偏阴柔,但不及刘晞美貌,传闻他是好色之徒,夜御数女,难怪脸色是病态的白,想来是纵欲过度。听说他曾言语轻薄,调戏邹楠,却被她追着一通狂揍,弄得整个驿馆鸡飞狗跳。
刘砾抬袖闻了闻:“脂粉气当真很重吗?”
众人齐齐点头。
刘砾面色一垮,心知要惹父皇不快,忙向刘济求助。时间太紧迫,换衣衫已经来不及,刘济命内侍领他去除味,能消一点是一点。
刘砾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口,另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是寻梦的旧识楚王刘悼,另一人行走时腿脚有点跛,应当是梁王刘枫。
梁王刘枫是楚王一母同胞的兄长,性情却与楚王天差地别。因他天生腿脚有点跛,不被炎帝所喜,久而久之养成胆小懦弱的性子。
几人刚打了个照面,刘贤易便携风踏进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除夕家宴的座席本该按长幼排序,但刘贤易偏宠寻梦,直接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开席没多久,寻梦便一一向诸位兄长敬酒。
在父皇面前,诸位兄长都很端方,刘济与刘晞自是不必提,连暴躁易怒的楚王也端得十分稳重,剩下的三位兄长也不遑多让。
梁王刘枫唯唯诺诺,缺乏主见,旁人说什么他便附和几句。淮南王刘瑞端坐如松,从不与旁人交头接耳,面对旁人的敬酒,也十分冷淡地应付。燕王刘砾姿态倒是不显放荡,只是那双眼左瞄右瞟,不离进出上菜的侍女。
殿中歌舞升平,席上众人各自叙旧,拉扯国事和家事,寻梦对那些事不太感兴趣,自顾自用着美味佳肴,偶尔与父皇闲谈几句。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众人皆有几分醉意,寻梦忽觉胸口一阵撕扯般疼痛,身子不由自主微微弓起,左手压住胸口,右手不经意碰翻桌案上的菜肴,紧接着整个人斜着倒在地上。
“南阳!”刘贤易冲上前一把抱起她,朝赵同嚷道,“宣医正。”
寻梦没有完全昏迷,但胸口的绞痛让她仿佛三魂丢了七魄,却还有心思在想:阿母的心疾也是这般疼吗?难道她也患了心疾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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