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疑身旁站着一个粉色桃花曲裾的窈窕女子,眉如远山,肤如凝脂,唇若樱桃。她盈盈地朝江玄之行女子礼,落落大方又带着些许道不明的娇羞:“江御史。”
这般美貌的女子,寻梦生平第一遭瞧见,怔怔然地仿佛丢了魂儿。身旁的江玄之神色如常,眼底无一丝惊艳的波澜,从容得体地回了礼。
内侍尖细的叫声打破了草地上的喧闹,一个墨衣男子携风而来,举手投足尽是久居上位的凌厉气度。
众官员女眷不敢直视,恭敬地行稽首礼:“恭迎陛下,皇后殿下。愿陛下长乐未央,皇后殿下长乐无极。”
刘贤易眼锋扫过在场之人,沉声道:“免礼平身。”
这声音中气十足,定是身怀武艺,身体康健。
寻梦悄悄抬头,打量陛下身旁的女子。她身着深棕色绣花曲裾,虽至中年,身段依然玲珑有致,面容丰润有光泽,一双眼噙着温婉的笑意,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度风范。传闻陛下不恋女色,后宫妃嫔寥寥可数,最敬重的便是这位皇后华淑。
忽然,一道熟悉而略带探究的目光投来。寻梦微一偏眸,对上刘晞含笑的眉眼。
他站在皇后身后,姿态懒散随意,冲她挤眉弄眼。寻梦脑中立时冒出“小魔王”的称呼,不着痕迹地低下了头。她尚未弄清楚这个称呼的典故,已经莫名其妙觉得这个称呼适合他了。
端午节并非单纯的饮宴,内中有一系列的礼仪,诸如佩戴五色丝,食枭羹,龙舟竞渡等。既是祭祀仪式,也是娱乐性的游戏。
五色丝由青、赤、白、 黑、黄五种颜色织成,黄色在中央,其他颜色相绕。相传将此物缠在手腕上,可以辟邪保平安。五色丝通常是亲朋好友之间相互佩戴,江玄之素来不与人有肢体接触,旁人自然不会傻傻地凑上来。
“伸手。”江玄之淡淡命令寻梦,见她伸出右手,又道,“左手。”
他将五色丝系在寻梦的手腕上,以特殊手法打了结,嘱咐道:“莫要解开此物,至少今日莫要拆了。”
寻梦似懂非懂地点头,见他提着衣袖抬起左手,意思不言而明。她将五色丝搭上他的手腕,回忆他的打结方法,偏偏不得其法,左右拉扯着丝线,将他的手腕磨红了。
江玄之的皮肉真嫩啊!她默默感慨,面上歉意地抬头望去。
他一脸平静道:“以你擅长的方式结上便是。”
听他这么说,寻梦利落地打了个死结。没办法,她只会这种最原始的结绳方式。
佩戴五色丝的礼仪结束,寻梦最期待的龙舟竞渡来了。
宴会上所有人皆可参与龙舟竞渡,不过竞赛颇耗气力,文人大多体力不济,资历老的武官又懒得前去,因此参与者大多是身怀武艺的年轻人。
龙舟竞渡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划舟,二是射枭,最先射中对岸的枭便是胜者。每队由两人组成,可以自由选择同伴,也可以任裁决者随意组合。
寻梦初来乍到,谁都不熟,自然决定听天由命了。
刘晞邪气地凑了上来,笑嘻嘻道:“不如我吃点亏,与你一组了。”
他乍然凑过来,旁边所有人都拘谨起来,恭敬地朝他施礼。
寻梦觉得他的笑容中带着点阴谋味,委婉地拒绝道:“多谢六殿下好意。我初来乍到,还是听天由命吧。”
刘晞也不生气,依然笑意盈盈的,看得寻梦浑身不舒服,心里莫名忐忑起来。果然,当她的同伴站到她面前时,她呆呆如遭雷击,后悔刚才的草率决定了。
那人是沈太尉的女儿,面容白里透红,眼睛大如杏李,嘴唇艳如红花。五官算得上精致。可是,她的脸如月盘般大,下巴挂着两层肥肉,腰身几乎要撑破腰带,真是胖得不忍直视。
寻梦初次见到这般胖的女子,惊得忘记了言语动作,也忘记了思考。传言太尉沈涯惧内,有一独女沈牡丹。平日里独爱两件事,一是吃,二是角抵戏。据说她力气极大,无人能胜过她。
沈牡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的身形几乎顶得上两个寻梦,站在旁人身前,自然形成一股难言的压力。寻梦在想:那小龙舟撑得起这个女子吗?不会携着她一块沉了吧?
刘晞似笑非笑地凑到她的耳边,幸灾乐祸道:“放着我这样的翩翩少年不选,选这样的……你的口味真重!”
此刻,寻梦笃定这个分组被他横插了一手。她恨恨地剜了他一眼,眸中充满挑衅的□□味。其实,她心中也不乐意与沈牡丹一组,那般肥胖的女子应当难以划舟吧?可纵然心底不乐意,寻梦面上并未表露一丝嫌弃,殷切地请沈牡丹上了舟。
沈牡丹一只脚踏上小舟,小舟便向水中陷了陷。当她整个坐了上去,小舟已经吃了一半的水。所幸寻梦很轻,坐上去几乎没有多少变化。
不多时,她便察觉她先入为主了。
人不可貌相。沈牡丹虽胖,行动却十分灵活,划舟的频率很快,显然深谙划舟之道。寻梦虽划过船,但与她相比,手法生疏不少。
寻梦心存好胜之心,定要胜过刘晞,出出这口恶气。然而,刘晞悠哉地坐在船头赏景,桨也不碰一下,全凭他身后的同伴划桨前行。她暗暗鄙视他,毫不停留地越了过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洛尘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