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已经偷生了十多年的他。
安顿好墨无,江月起身去关门,看到从外面回来的紫香,见她面色苍白,眼睛无神。
江月察觉不对劲,连忙迎了上去,轻声试探地唤道:“紫香?”
“小姐?”沉浸于悲伤中的紫香见到她,黯淡的眼睛有了点神采,或许是找到了依靠,整个人向泄了气般缓缓往地上坠。
江月眼疾手快在她倒地之前将人扶住,手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再看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心忍不住皱起:“出什么事了?”
紫香无力地摇了摇头,江月望了眼自己的房间,扶着神情恍惚的紫香朝偏房走去。
将人安置好后,又走到梳洗架前打湿脸帕拧干,回到床前仔细擦着她脸上干涸的泪痕,语气柔和地哄道:“好了没事了,我在呢,不怕哈。”
紫香望着江月,忍不住哭出声:“小姐,李公子他……他去了!”
江月也吃了一惊:“怎么这么突然?”
“他平日身子本就不好,前几日他生了寒,怕我忧心便让人瞒着我,”紫香抽噎地差点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道:“昨晚李家阿嬷见情况不对,才让人来唤我。”
沉浸哀痛之中的紫香一时忘了尊卑,忘了自称奴婢,索性江月也从不计较这些小事。
江月从没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便只能紧紧抱着她,像哄小孩睡觉那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紫香会不会好受一点,因为往日她伤心难过时,只要母亲这样抱着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她就会好受很多。
自己的侍女遇上这样的事,江月的心情并不轻松,那李家公子往日对紫香的好她是一清二楚。
两人互相爱恋,订下婚期,眼看就要成为世间爱侣,如今却天人永隔,紫香的心里定是不好受。
“可是出事了?”低沉地男声唤回了江月的思绪,对上墨无关切的视线,江月轻叹:“是出了点事,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墨无想起刚刚听到的哭声,不像她的声音,可是瞧着她红润的眼眶,她明显哭过。
江月知道关切人家却被人拒绝的心情并不好受,怕他生气,缓缓解释道:“此事关乎我侍女紫香的名誉,若只是江月的事情,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的话似一滴水跳进了平静的水面,泛起了点点涟漪。
墨无抬起眼皮注视着她,柔和的烛光笼罩在她身上,看起来像是她整个人散发着温暖圣洁的光芒,与他的梦境渐渐重合。
江月在床边坐下,在他的目光中柔柔一笑:“我狼狈的样子你都瞧过,想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总是在你面前失礼。”
她也不知道为何,跟他在一起就觉得特别安心,也不用去想做的事、说的话是对还是错,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害怕。
墨无的眼皮越来越沉,听到她的话,艰难地开口道:“无需道歉。”
虽然他声音很轻,可是江月还是听到了,心口泛起丝丝甜意,江月搅着手指:“那朵绢花……”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吗?
“本想早点来还的,临时有事就拖到了现在……”声音渐渐消失,江月抬眼一看,墨无已经阖上千斤重的眼皮陷入沉睡中。
江月眨了眨眼睛,嘴角控制不住得轻微上扬,眼神比春天里的轻风还要轻柔。
试药
西边的天空布满红霞,袅袅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冒出,扭着纤细的腰肢不急不缓地飘上天空。
江月与紫香坐在院子里,各拿着一个鸡蛋敷着眼睛,气氛十分和谐。
对于江月肿胀的眼睛,紫香早已为她找好了理由。
她以为江月是因为她才将眼睛哭肿的,内心又是感动又是歉疚,而江月侧淡定得多,脸上露出清浅的笑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江月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床上,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紫香坐在门槛上黯然神伤,而墨无早已不见踪影。
柳大夫躺在屋檐下的摇椅上,神色专注地翻着医术,时不时地饮口茶,十分悠闲自得。
一醒来就来见他的江月站在台阶下,眼睛因为眼皮肿胀的缘故变得狭长,眼神也锐了几分,神色平静地道:“江月有件事想请教柳大夫。”
柳大夫站起身,放下书恭敬地道:“小姐请说。”
“昨晚柳大夫说心火乃皇家秘制□□,那么柳大夫如何知晓心火,往日江月就在疑惑,”江月面上带着笑容,眼底却未有一丝笑意:“柳大夫对府中的布局似乎太过熟悉。”
昨晚她心神全在墨无身上,今日仔细一想,柳大夫身上也有很多疑点。
柳大夫闻言,神色渐渐变得肃穆,眼神幽深地盯着微笑的江月,她早已发现却隐忍不动,聪明而又可怕。
江月轻笑出声:“柳大夫不必如此防备地看着江月,江月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而已。”
柳大夫抿唇不语,弱?她在逗他寻开心吗?
“更何况现在才开始防备不觉得晚了吗?”江月脸上的笑意渐浓,温温和和地看起来更加无害:“江月并不想去深究柳大夫的真实身份,江月只想知道心火之毒是不是真的无人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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