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大夫说的是真的,十年,十年前他应该与江枫一样大小,何人如此歹毒竟然忍心对他下此毒手。
“皇家秘制□□。”江月低声呢喃着,这么说来他在为皇家效力?
想到他的身份,再联想到那些莫名其妙暴毙死去的大人,江月心底隐隐发冷,那些大人是不是……
江月不敢再猜,心里却忍不住担忧,她的父亲是当今手握重权的宰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那位哪天看父亲不顺眼……
目光移到床头的剑上,心底浮起一个危险的念头。
秀气白皙的手颤抖着握上剑柄,江月看向平静沉睡的墨无,呼吸乱了节奏,泪水在眼底打着转。
江月咬牙使劲抽出利剑,剑很重,她要双手才能勉强将其抬起,颤颤悠悠地将剑移到他脖子上方,只要她松手,他就会没命。
锵的一声,剑被扔在了地上。
江月伏在梳妆台上,眼泪沾湿了衣袖,淡绿的绢花映入眼帘,忍不住呜咽出声。
床上的墨无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早已醒来,只是因为疲乏没有睁眼罢了,却不想瞧见了这么一幕。
墨无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听着她与小兽一般的呜咽声,目光移到地上的剑上,剑身泛着幽幽的冷光。
待体力恢复几分,墨无掀开被子挣扎着下了床,越过地上的剑走到江月的身后,此时江月已经睡着了。
低眸瞧了眼她的膝盖,他记得先前她狠狠地跪在了地上,也不知她处理了没有。
墨无视线挪到她的脸上,恬静睡颜上道道泪痕很是刺眼。
睡梦中的江月皱着眉头,偶尔会小声抽噎一声,墨无瞧见她眼角溢出的泪水,举到半空的手又垂下。
还是算了吧,她睡得很不安稳,别一会儿给人弄醒了。
夜里气温下降,胳膊上激起一片的鸡皮疙瘩,墨无瞧着她身上薄薄的衣衫,目光在衣柜上停留了一会儿,唇角一抿,褪下身上的外衫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墨无捡起剑走到门边欲要离开,早在他披衣时就醒过来的江月睁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手指摩挲着身上多出来的衣衫,轻声道:“衣服你带回去吧,夜里凉。”
墨无停顿了下,转身走回她身边接过衣服,却没有离开而是立在原地,听到她的话将已到嘴边的谢字咽了回去。
“我原本是想杀了你的,”江月低声诉说着,“我真怕我的父亲也会像那些大人一样无故暴毙身亡。”
江月凄然一笑:“可是转而一想,杀了你,也还会有别人,只要那位对父亲动了杀心,父亲终将难逃一死。”
“你会杀了我吗?”江月眼睛噙着晶莹的泪花,仰着脖子看向他。
墨无握着剑鞘的手登时一紧,嘴角微抿:“不会。”
她救他两次,按理说他欠了她两条命。
泪水猝不及防地坠落,江月深吸口气稳住情绪,拿出抽屉里的小瓷瓶放到台角,眼睛看向别处:“这是柳大夫制作的金疮药,治疗外伤很有效果,我想你可能会用的上。”
墨无有些诧异她对自己的关心,大拇指摩挲着精致的小瓷瓶,思量后开口道:“江大人暂时不会有危险。”
“暂时?”江月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眼神颇为锐利:“这个暂时是多久呢,一年?还是两年?亦或是更短!”
“朝廷积弊已深入骨髓,皇帝想要变革又不想得罪各大家族,他只能找个人来做挡箭牌,”江月声音轻颤,喉咙处犹如卡着块石头般难受,“而我的父亲就成了那块挡箭牌,偏偏父亲还乐在其中,天真地以为变革能够成功,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只是皇帝手中一个无关紧要随时都可以扔弃的牺牲品。”
两行清泪挂在江月脸上,如梨花带雨般教人心生怜惜,神情悲伤而脆弱:“等到局面僵持不下之时,皇帝与各大家族各退一步,变革无论是终止还是继续,我的父亲都逃不过被推出去平息各大家族怨恨的命运。”
想到那位的作风,墨无觉得她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可是这话他不能说,他说了江月该是如何的伤心。
看着小声啜泣的江月,墨无道:“这都只是姑娘的猜测。”
江月一抽一噎地吸着气:“我也多么希望,这只是我的猜测,可是古往今来,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变革的大臣有几个是好下场?”
墨无静静地站在一旁,身上的气息也压抑了几分,心犹如灌了铅般沉重。
江月捂着脸平复心情,刚刚哭的太过厉害脑袋有些涨疼,出声催赶道:“你走吧,否则天就亮了。”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万籁俱静,天空也已经灰亮,透过窗户纸还能看见灰蓝色的光。
墨无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院里响起金属与石板相撞击的清脆声。
听到声音,江月疑惑地走到门口,看到院里躺在青石板上的墨无,连忙上前搀扶他,神色紧张地看了眼紫香紧闭的房门。
江月捡起剑,扶他起身,语气颇为无奈:“你还是等恢复了再走吧,你这个样子怕是一出府就得没命。”
墨无没有朋友,敌人倒是不少,想他死的人更多,他这个样子没到绝影堂,走在街上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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