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修一惊,随即飞身于半空中将人稳稳接住,旋身落在地上,仍是心有余悸。
低眸看向怀中因太过悲恸而晕睡过去的江月,抬手抹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眼底的愧疚逐渐浮出。
四周一片漆黑不见半点光亮,但江月又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她不知道这儿是哪,随着心底蔓延开来的恐惧身体也越来越沉重。
“月儿。”身侧突然响起江安略微沧桑的声音。
“父亲!”江月怔了怔,泪水猛然溃堤,哽咽着声唤道:“爹爹!”
前方逐渐显现出光亮,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清晰,是她跟父亲,两人正在谈话。
一身狼狈的江月指尖微微颤抖,寒气从脚底钻进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衣衫整洁的自己跟父亲,进行着自己曾经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谈话。
“父亲,这些是朝廷各百官大臣所贪污受贿的证据,父亲既然不愿我插手,那么就请收下它。”衣衫整洁的江月双手捧着厚厚一沓的纸笺,眼神恳求地望着江安。
江安眼神震惊地看着自己乖巧的女儿,目光落在纸笺上,良久神色复杂地叹道:“月儿才智无人能及也。”
长睫扑扇,落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眸里的光彩,江月苦笑:“父亲却希望月儿愚笨。”
两人渐渐隐去,黑暗中飘来江安的声音:“我只希望月儿平安快乐,不要因为我而钻牛角尖。”
闻言,江月全身的气力似乎被抽了干净,跌坐在黑暗的平面上,低声啜泣,伤心欲绝::“你只不过是怕我报复朝廷,扰的天下民不聊生,可月儿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啊,父亲。”
她只是希望一家人平安而已,怎么这个小小的愿望却那么难以实现呢?
手背传来股微凉之感,江月抬头望去,只见同样狼狈的江枫对着她手上的伤口轻吹,一脸关切地对她说:“姐不哭,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这话将江月击的得溃不成军,眼泪流的更加汹涌,水雾朦胧地看着专心致志的江枫,心痛的无以复加。
她的江枫,跳下了黑崖顶,再也回不来了……
燃烧的火堆时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照亮了山洞也驱逐着夜里的寒气。
冷修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地往火堆里扔根柴火,不让火熄灭。火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如鹰一般的眼睛里升起寒雾,手中的枝条随意地在地上画着。
侧首看向似乎正被噩梦缠绕不断呓语的江月,屏息凝神听了听发现她在喊父亲。盯着她看了会儿,冷修收回视线对着火堆发呆。
过了会儿又朝她看了眼,瞥到她手上周围粘着泥土的伤口。冷修垂头往火里扔了跟柴,站起身走出了山洞,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块打湿的布巾。
他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擦到一半就听到她在哭,冷修看着她阖着的双眼,垂首沉思到底是自己动作粗鲁弄疼了她,还是她在为江家的遭遇而伤心哭泣。
到了半夜江月忽然叫冷,牙关打颤,浑身滚烫。冷修知道他最怕的事发生了,脱下衣服盖在江月身上,又往火堆里添了柴将火烧得更旺。
看着依旧叫冷的江月,冷修无法只能将人抱进怀里,一手搂着她一手上下搓着她的手臂,希望能让她感到温暖一点。
洞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起初雨很细渐渐的雨大了,滴滴答答地敲打在树叶上,吓的出来觅食的动物赶紧往家里跑。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捋一捋地垂在面颊处,古朴大气的院子里,齐恒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身板挺的笔直,抿着乌青的嘴唇眼神倔强地盯着前方禁闭的房门。
房子里齐国公负手站在门前,眼里盛满了悲伤与无力。
悦春楼,京城最大的销金窟,房子里没有丝竹声也没有舞蹈更没有言笑晏晏的年轻小姑子,醉生梦死的地方这室内的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两位中年男人于茶几前对坐,其中眉眼慈和、浑身上下充满儒雅气息的男人执起茶壶不紧不慢地为两人倒起了茶水。
另一位身形精瘦眼神锐利的男人担忧地道:“皇上突然任命下官担任宰相一职,莫不是他已察觉?”
“察觉?呵,你太高估那位自负的皇帝了。”对面男人轻笑,放下茶壶,执起茶杯闻了闻茶香,神色享受地道:“他会抛弃了江安这枚棋子,想必是手中有了他觉得更加保险且锋利的武器,说不定这武器还是江安自己献上去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让我那个侄儿如此放心。”
品了口甘苦的茶水,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抬眼看到对面愁眉苦脸的人,男人笑着宽慰道:“洛大人不必如此担忧,尽管放心大胆地做你的宰相,今后你我少来往,免得惹人生疑。”
“是。”洛长师应下,喝了会儿茶后神情也放松下来,话匣子也打开了,他吐槽道:“就算要办江安,皇上也该找点好点的理由嘛,说江安私通卖国,谁信呐?”
对面的男人意味深长地道:“或许就是因为不信,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当一个人在百姓心中地位大过了当权者,是容还是杀,结局一目了然,不是吗?
受伤
整日蹲在家里借酒浇愁的齐恒被看不过去的齐夫人硬拖到了国安寺,美名其曰替江家流落在外的两个孩子祈福,实则是想拉他出来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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