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话刚落领口一紧,抬眼便看到男人结满冰霜的脸,两腿发虚,竟有些站不稳。
“你说什么?”冷修死死地盯着他,眼底旋转着骇人的风暴,手一挥将人掀在地上,压着体内嗜血的杀意,“庸医,滚!”
大夫抖着身体匆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抱着行诊的箱子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子。
魔鬼,疯子!
视线落在江月身上,眼中的残虐褪去,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冷修神色冷峻地想,定是刚才的大夫技术不精,一小小风寒被弄得像是不治之症,庸医!
然而后面的大夫一个接一个不断往他头上浇着冷水,直至冷修心头那团名为希望的火彻底熄灭。
残阳西下,夜幕已升,冷修背对着床坐在小木桌前,时明时暗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
老妪回头朝冷修看了眼,便被吓得一个哆嗦,手脚越发麻利地给浑身滚烫的江月擦洗着身体。
宽阔厚实的背影似笼罩着层黑雾,散发着渗人的寒气。冷修盯着灯芯,黑沉的眼睛一片寂静,让人想起寒冬腊月暗夜下的树林,阴森冰冷。
仿若看到黑影从脚底慢慢爬上他的身体,尽情吞噬着。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曾经男人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小公子命中犯煞,克及亲属,若老爷想大事可成,须有取舍。”
沉重地闭上眼睛,冷修苦笑,难道他真的是灾星,亲近他的人都会被带来噩运吗?
给江月换完衣裳,老妪就回去了,冷修僵着脸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紧盯着江月烧得绯红的脸颊,时不时地更换着她额上搭的帕巾。
看着江月红扑扑的脸颊,冷修深感无力与内疚,若是他不在山中逗留,若是他跟老头子学一点医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除了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了。
江月整个人烧得浑浑噩噩,脑子里尽是光怪陆离的梦境,时不时从梦中惊醒,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是冷修紧张害怕的神情,不待她细看又陷入了梦境之中。
到了下半夜江月的体温身高,手一摸都觉得烫手,冷修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心中的恐惧渐渐加深,垂眸低语:“我知道你很累,但你能不能为了……为了你的家人坚强,活下来。”
冷修不知道她听到没有,但是看着她眼角流出的泪水,他相信她听到了。
请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温暖自己的太阳。
不要让我这么快就失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仅仅一夜,江月再睁眼有种已过万年物是人非的感觉,对上冷修喜中带忧的眼神,无力地勾了勾嘴角,声音轻不可闻:“冷修。”
“我在。”冷修轻声应道,好像声音再大一点就会吓坏她似的。
“我做了个梦,好长好长的梦……”江月眼神涣散,似乎还未从梦中醒来,泪水猝不及防地坠落,“我好害怕。”
“别怕,梦都是假的,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冷修轻抚道,眼中的感情像墨一样浓郁。
经过这一夜,他更加明白也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爱她,我要护她平安一生,伤她一厘者,我定百倍奉还。
冷修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
终于退热了。
刀山火海跟吗
“冷修。”微弱的女声从紧闭的床帘里传来。
被汗湿的中衣贴着脖子让她有些许不舒服,头无意识地蹭了蹭整头,半晌没有听到回应,江月睁开眼睛,再次唤道:“冷修?”
然寂静的房子无人回应。
人不再?
江月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手脚发软,她知道这是高烧的后遗症。
足足躺了一刻钟的时间江月才缓过来,用细柔的双臂撑起身体,一手撩开垂话的床帘,探出脑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眼睛。
相貌堂堂,衣裳华贵的男子坐在床对面的桌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眼里三分笑意七分冷厉。
呼吸微微一滞,江月双眸左右一扫,看着与客栈那简陋截然不同的装饰风格,心下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江月放下床帘,退了回来,视线落在低调奢华的床被上,眸中情绪难辨:“劳请六皇子让人为民女备件衣裳,好让民女下床向六皇子请礼。”
被称为六皇子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下一秒门被推开,婢女捧着衣物走进来。
婢女将衣物放置在床沿边,弓着身子退下,当的一声,古老而沉闷,明亮的光辉被阻隔在门外。
江月摸索着穿好衣服下床,镇定自若地对男人行礼:“多谢六皇子收留江月,六皇子事物繁忙,民女这就离开。”
话落,江月移动脚步朝门口走去,六皇子不紧不慢地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皮微阖:“不问问自己是如何到这儿的?”
脚步不停,江月手刚抚上门栓,就听他慢条斯理地道:“是我派人掳来的。”
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但人到底还是躺在了他面前。
纤白的手指从门栓上离开,江月缓缓转过身对上男人霸道的视线,微不可察地苦笑道:“民女如今一无长物,实在不知皇子想从民女这儿得到什么?”
六皇子嘴角上扬,眉目间带着点点笑意,“我如此大费周折,自然是先生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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