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只有两个选择了,让凌平恢复她的记忆,或她自己慢慢想起来。可不管哪种选择,最终都是一个结果。
宁子夜将温亦欢抱进了梢间的软榻上,随即缓缓走了出来:“道长,为她恢复记忆吧。”
宁子清道:“不如让温姑娘自己想起来吧,这样刺激也小些。”
宁子夜却摇了摇头,“这一路上的暗杀都是冲她而来,可见她的处境。她的记忆一天不恢复,她便时时都处于危险中而不自知。若我不在她身边了她该如何?她需要自保。”
众人都觉得宁子夜言重了,凌平却懂他在说什么,心中微微苦涩。
一旁的云啸听得云遮雾绕,皱眉问道:“因为她服下了灵忧草才会记忆有损?之前到底为了何事才要封住她的记忆?”
凌平也不遮掩,直言道:“因为她疯了。她目睹了梨花山庄的覆灭,师兄们的惨死,被活活逼疯了。”
云啸闭了闭眼,别过了头。
一直沉默着的宁子垣说道:“那该如何复苏她的记忆?这谈何容易?”
凌平道:“加大紫藤血的量,快速中和掉灵忧草的药性。再加以施针,让她处于深眠,这样刺激会小些。”
已经没有退路,凌平立马着手去准备了。
宁子夜看着温亦欢沉默不语,她会怪他吗?大梦初醒,物是人非。在失去记忆的这五年里,她嫁做人妇,甚至还失去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想到这里,宁子夜心中钝痛,他半跪在软榻前,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额头。
若不是因为他失去音讯三个月,她不会去喝那碗落胎的药,一切都会好好的。此时他们的孩子也应该已经出世。宁子夜再也忍不住,低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处,一滴泪缓缓落下。
温亦欢再次服下了紫藤血,凌平与宁子清同时为她施针,确保她处于深眠。
三日后,她终于苏醒。
众人在屋外的竹林等着她,唯有宁子夜,站在最远,他此刻的心情,可谓是近乡情怯。宁子清看着他强作镇静的样子,觉得她家师兄有些可爱。
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温亦欢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仍带着一丝迷茫,出门后,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宁子夜,她面色一喜,可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笑脸立马垮了下来。众人屏息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死死盯着宁子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而宁子夜似乎是被人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刻,温亦欢脚步一颤,缓缓蹲了下去。
宁子夜再也忍不住,几步冲了过去。
温亦欢抬起了头看着他,眼眶渐红,却还在笑着,“子夜。”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写了一辆隐形车……(捂脸
P.S. 因为要赶榜这两章写得很急,周末再修错字!
☆、昔我往矣
天边流云从上头掠过,光线明灭变换。木屋外的竹林,一群人屏息看着前方台阶上的二人,无人敢动。不多时,下起了雨,雨珠细密而下,淅淅沥沥地落在了竹林内。四周一片静谧,只听得雨珠飞溅至竹叶的簌簌声。齐云峰上烟雨朦胧,温亦欢的视线也在渐渐模糊。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着宁子夜,觉得往事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远处的凌平盯着二人,指尖捏着随时准备着的银针,说道:“亦欢的状态不算坏。”
云啸紧紧盯着蹲在地上流泪的温亦欢,皱眉道:“这还算不坏?她都哭成这个样子了。”冷酷的面容,说的却是关心之话。青岚山派的三位终于觉出了点不对劲,宁子清更是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此时,温亦欢忽然哭着抱住了宁子夜,嘴里呜呜咽咽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众人只听得清宁子夜的名字。宁子夜看着埋头在她胸口痛哭的温亦欢,心中被诸多情绪填满,一时间情绪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温亦欢恢复了记忆,想起了惨烈的往事,好在没疯。
良久,温亦欢终于哭够。她抬袖拭泪,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她捏住了宁子夜的衣襟,凑近不知说了什么,神情略带凶狠。宁子夜虽极力保持镇定,骤然泛红的耳垂却出卖了他的内心此时并不平静。
“二位不如等夜深人静时再互诉衷肠?”凌平走上前去,煞风景道:“亦欢,认得我是谁吗?”
温亦欢缓缓站了起来,虽是在笑,但眉间还是带着一抹哀伤,她轻声道:“道长,谢谢你。”
原先还谈笑自若的凌平不知怎地鼻子一酸,他抖着手在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了由布巾包裹着的玉屏箫,“这是你四师兄的归云,这些年一直保存在我这里。现在你想起来了,还是交给你吧。”
层层布巾包裹下的,是染血的归云。血迹早已干涸,永远附着在了上面。温亦欢将归云双手捧了过来,抿着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眼泪,她将脸埋了进去,小声抽泣着。
师兄,对不起,我忘了你们整整五年。
须臾,温亦欢哑着嗓子问道:“他们在哪儿?”
凌平:“落芳洲凌云镇的安定坡,有他们的剑冢。”
云啸一直站立在不远处的细雨中,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眸光一颤,一滴泪混着雨水缓缓流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抹了把脸,再睁眼时已恢复了以往的冷傲狠厉。他最后看了一眼温亦欢,随即转身便走,几步消失在了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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