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芳随着柳氏身后进入,老实说,她已经不紧张了,因为从下马车到现在,她已经想了好多,现在不只是他们有求于白家,白家也有求于他们,彼此的立场是一样的,她又没吃过白家一口饭,不用理亏,更不用害怕。
大堂居中而坐一个老妇人,头发银白,妆容整齐,黛眉红唇,无一不精致,滋头珠翠,锦衣富贵,脸上有些微笑意。
柳氏心神激动,—进去就跪下,“奴婢柳氏见过老夫人。”
“好好好,起来,这几年可吃苦了?”
“不苦的,奴婢见老夫人身体安康,比什么都高兴。”
“还是你乖。”白老夫人笑着说:“忠良那几个通房,我就说过你最听话,果然不错,把孩子教得这么好。”
白苏芳知道,接下来就轮到他们姊弟了——路上两人自然也已经商量好,既然来投奔,那就不用客气。
骨气是什么?能吃吗?
不可以。
但前程能不能吃?
能。
他们来,是想依靠赤马候府的势力给个好安排,自然得好好相处,当然,哪怕日后白家没落,白苏鄞官路亨通,他们也会秉持着有来有往,拉他们一把。
两姊弟把柳氏扶起,然后行礼。
“孙女苏芳见过祖母。”
“孙儿苏鄞见过祖母。”
“好,好,好。”白老夫人笑咪咪的,亲自走下来把两人扶起,“祝遮嬷嬷,去把我准备好的那两匣子拿过来。”
一个胖嬷嬷去了一会,回来手上捧着两个匣子,一个紫檀,一个黑檀,外面都以镶金装饰花纹,光是匣
子恐怕就要上百两。
白老夫人说:“紫檀的给丫头,黑檀的给小子。”
白苏芳跟白苏鄞当然是收下了,异口同声,“谢射祖母。”
白老夫人脸上微笑,内心也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吧,虽然鄞哥儿是个举人,但如果对白家心有埋怨,
把他叫回来这步棋就不算好。
现在不管两姊弟是识时务还是贪富贵,结果都不坏,这人哪,只要面子上过得去,那日子就能过得去。
她给鄞哥儿,准备的是铺子十间,一间约莫有十两到十五两的进项,每个月百两以上,当一个举人的零用
钱,那是绰绰有余,等日后认识朋友,要出门交际,都能自行支出不用跟父母伸手,会方便许多。
给芳姐儿准备的是翡翠头面一副,金丝头面一副,凤衔珠钗,蝴蝶白玉钗,珍珠手串,另外有银子两百两,跟一般千金小姐能在生日时收到的东西差不多。
众人于是坐了下来,丫头上了三沸的太平猴魁,又上了樱桃蜜饯,藕粉圆子,桂花定胜糕,芸豆卷等四品甜点,椒盐饼,油酥猪丝,四喜饺子,菱角酱油等四品咸点。
白老夫人见白苏鄞相貌端正,举止大度,心里已经喜欢,虽然是跛子,不过那又怎么样,璁哥儿,玒哥儿,玢哥儿,管哥儿,坤哥儿,好手好脚就是不会读书,明明跟他们说了,现在的赤马候府就是最后一世富贵,若是没拼出个前程,将来日子就难过,可也奇怪,他们就是不怕。
但鄞哥儿不同,这举人就是准官爷,日后高升当上一品,谁还会嫌他是个跛子,只怕高门大户都想把嫡女塞给鄞哥儿当妾室,鄞哥儿的正妻嘛,当然是选她娘家人,弟弟的亲孙女今年十四,配鄞哥儿正好。
这考来的前程跟捐出来的前程可不能比,考来的能高升,要是有本事入了皇上的眼,要个品级不难,捐来的却是没有上殿的福分,一辈子只能是那样的取务,她虽然想过要给几个孙子指官,可毕竟是国公府的出身,心高气傲,实在不想做这种事情。
这鄞哥儿可是白家的希望,白家的面子都靠他了。
“老夫人。”一个丫头进来,“六小姐炖了梨子汤给老夫人。”
白老夫人笑说:“就是你们的嫡妹。青丫,让她进来,以后都是一家人,可得好好相处。”
不一会儿,一个少女走入大厅,上身一件云雁啄花锦衣,下身是八宝百褶裙,头上戴着翠鸟多宝,两手都是成色上好的玉手镯,见到白老夫人就扑了过来,“祖母好生偏心,有客人来了就不管孙女儿了。”
“这便是你五姊跟你六哥,过去见见他们。”
白苏芳快速回想起沈嬷嬷说过的话,白二夫人赵氏生有一男二女,儿子叫白管,今年二十岁,已经成亲,大女儿白织,已经出嫁,小女儿白芯,今年十五,女子中原本排行老五,但现在多了自己,变老六。
所以这不是她的六妹妹,还是她的嫡妹,虽然进来便无视他们母子三人,但白苏芳也不怕,这个家最大的就是白老夫人,只要她对他们好,他们就谁都不用怕。
白芯是嫡女,当然不会在意柳姨娘这个下人,可是对白苏芳跟白苏鄞都是知道的,母亲最近很恼怒,为的就是他们母子。
爹爹的通房虽然不少,但只有姨娘因为生了儿子被提上来,二房向来都只有一个姨娘的,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祖母说新回来的哥哥是个举人,什么举人,还不就是个跛子嘛,以后谁嫁他谁倒霉。
“苏芳姊,苏鄞哥哥,这一路过来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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