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芳心想,这真是好主意,王嬷嬷已经给了她完整的古人婚礼教学,新娘子会很辛苦,她还是睡一觉吧,反正中午也只会有半碗粥,吃了更饿,干脆不要吃。
她回到晴和院,拨下珠钗,换过衣服,鞋子一脱,这便往床上倒,天气热,湖允在旁边给她扇扇子,她觉得很舒服,一下就睡了。
梦境很跳跃,一下梦到牛南村初见,一下又梦见行乐跟她说,自己不用再装了,可以跟她当一般夫妻,她问他有什么苦衷,他嘴巴动了,可自己却听不见,实在太好奇,让他讲大声点,他口形是更明显了,但还是听不见哪……
“小姐,该起来沐浴了。”
白苏芳睁开眼睛,还很懵,“什么?”
湖云笑说:“柚子叶水已经准备好了,小姐沐浴完,这便可以开始梳妆准备。”
白苏芳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进入澡间,一闻到清新的柚子水香味,马上睁两眼睛,嗷,柚子叶晒干熬水居然这么香,等进了敬王府,天天用柚子水洗澡。
湖柳跟漱石拿着布巾在她身上用力的擦来擦去,直到加了两次热水,王嬷嬷点头,这才扶她起来。
擦干后穿上简单的衣衫,屋子里一堆人。
柳氏嘴巴向上弯着,但眼睛有点红,高兴,但又舍不得,觉得女儿嫁给傻子委屈了,可又想,女儿一向聪明,也许能活出一条没人想得到的康庄路。
白苏芳过去拉着母亲的手,“今日女儿大喜,进入高门,母亲要高兴才是。”
“是,娘高兴着呢。”
“女儿肯定会好好过日子,母亲的叮咛,女儿也不会忘,母亲放心,今日就看女儿美美的出嫁便行。”
见女儿懂事,柳氏眼眶一红,笑着说:“你乖。”
一屋子丫头嬷嬷,白俪跟白密也来凑热闹,还有一个陌生胖妇人,满脸堆笑,正想问是谁,想起来了,这是她的全福太太,户部赖大人的妻子赖夫人,赖夫人父母在,公婆在,夫妻恩爱,兄友弟恭,儿女双全,放在古今中外都是美满人生,古代婚礼要全福太太帮忙,大概是沾喜气的意思。
赖夫人拿起沾了油的木梳,替她梳起头发,开始念了起来,“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结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然后王嬷嬷手,替她梳了个繁复的发髻,接着便是化妆。
一层一层的,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最后则是穿嫁衣,内里是丝,外表是绸,上面是外婆跟母亲一针一线绣出的龙凤呈祥,点缀以祥云、喜雀,白苏芳觉得“不怕”——这是她看过的书上写的,被爱的孩子会有种不怕的特质,因为心灵有依靠,所以无所畏恨。
穿着这件嫁衣,她觉得不用怕,她可是被外婆跟母亲深深爱着的白苏芳,她会过得很好的。
然后白管跟毛氏进来,“王府的迎亲队伍到了。”
白苏芳急着问:“马车还是轿子?”
拜托,千万是马车,侯府到王府太远了,真要坐轿子,到那边都快半夜十二点了吧,大家吃个晚饭,闹个洞房,行个周公之礼,然后洗澡,大概也就天亮了,不用睡就要去奉茶,要认下人,给红包,熟悉院子等等,下午才能补一下眠,她受不了。
毛氏笑说:“当然是马车啦,瞧小姑子紧张的。”
万岁!
“我便是怕太晚,穿着这一身不舒服。”
毛氏初二回娘家,跟母亲讲起王府跟侯府这桩婚事,母亲便要她跟小姑子打好关系,将来等弟弟要捐官,或许能找敬王爷帮忙,毛家当然自己也能说,但毛家去说怎么比得上王府媳妇去说,王氏一想对啊,于是从初二开始便对白苏芳时时示好,她虽然搞不懂这小姑子脑子在想什么,但也不难讨好,姑嫂关系十分和睦。
外头起鞭炮的声音,白珅连忙低下身子,白苏芳便跳了上去,新娘出门,脚尽量不要沾地。
候府大,白珅当然不可能真背着她从晴和院走到大门,出了晴和院的垂花门,这便上了马车,到了侯府正门,这才由他再把她背下来。
盖上红头巾,只能看得到地面了,但还是可以看到很多脚,听到一堆声音,那些声音毫不掩饰,都说果然是中途回家的小姐,白家丝毫不疼情,好好的姑娘就这样嫁给安定郡王,可惜了。
当然不乏有人羡慕,一个庶女能进王府高门,那以后可是吃香喝辣啦,还能提拔弟弟的前程,怎么想都很划算,丈夫傻又怎么了,傻子才好伺候呢,何况又不是天生那样,等生了孩子就有依靠,这辈子不用愁。
白苏芳心想,自己的夫君是正常人,但这秘密又不能说,搞得旁人不是同情她就是笑话她,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爱面子的人,牛南村十几年的生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现实,别人怎么说无所谓,里子比面子重要,关上门来,两人能相处就行,她这几个月常常送点小东西给他,都是跟王嬷嬷学的点心,做好一样便
快马送过去,王府的回话总是“郡王很喜欢”,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至少他没拒吃就好。
鞭炮声中,全福太太拿着系着红线的扫帚那红绣金丝的双头马车扫过,又拿熏香熏了一次,再用镜子里里外外照了一遍,众人鼓掌,白珅才把白苏芳放在地垫上,丫头已经放好梯子,王嬷嬷正准备扶她上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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