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不执。也不可以不执。
他们登上一座楼阁的二层,阁顶横梁上挂着琉璃灯,柳乐涵看见灯身八面每一面都画着不同的场景,有的是女子踏云抱荷,其余几面都是男子的形象,吹洞箫的、御剑的,不一而足。
沈画意见她转着圈地看,眼角染着淡淡的笑意,“八仙过海。”
柳乐涵一愣,微微赌气,“我知道!中学学过的。”
说完倚在靠街一边的围栏上,极目远眺。
沈画意怕她掉下去,走近两步,一条胳膊挡在她背后,刚好把柳乐涵圈在面前。
她整个人小小的,像万花的小松鼠窝在他怀里的时候。
柳乐涵觉得有点热,脸上莫名红得厉害,扭过脸去看灯看船,看行人在桥头来来往往,看提着灯并肩散步的李复和秋叶青。
游船附近的舞台处忽然发出一声声尖啸,紧接着烟花腾空,在黑夜里炸开一朵朵旖旎的图案,和着朦朦胧胧飘来的乐声,营造出一幅盛世华景。
柳乐涵皱眉思索,“这么大的声势……最近有什么活动吗?”
上一次见这样的盛景好像还是在新年天街。
沈画意的声音像一阵飘渺的风,从头顶压下来,“快七夕了。”
她恍然大悟。
前段时间考试考得糊涂,再加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完全把这个节日忘得没影儿了。不知道今年七夕会出什么冲销活动。
柳乐涵心里打着凑冲销的算盘,自己太平的同时也没忘了旧日战友,“陆纯然之后怎么样了?他的魂魄什么时候能养好?”
“不知道,先放在老君宫里炼着吧,能不能炼好,看他造化。”
“老……老君宫?”柳乐涵把脸扭回来惊讶地看他,“纯阳那个老君宫?”
“嗯,纯阳的灵气很足,是个将养魂魄的好地方。”
柳乐涵忍不住想笑。
她一想到陆纯然的魂魄变成一颗蛋的样子就觉得滑稽,现在还扔到老君宫的丹炉里去炼,像烤鸡蛋。
沈画意看穿她的心思,对她的脑洞简直无计可施,“……炼魂很痛苦的,比裂魂还痛苦得多。陆纯然知道你因为这个取笑他,可能要崩溃了。”
柳乐涵狡黠的神情落进他漆黑的眸子里,她一抬头,就看见他眼中映出的长街灯海,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几分幽黛,像写意的画作。
头顶晶莹剔透的琉璃灯悠悠地转,是八仙过海,是长安风物,是太平隽永。
柳乐涵看呆了,愣愣的,看着眼前那张五官精致的面孔压下来,呼吸相闻,温软相贴。
她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沈画意慢慢地勾勒出她的唇形,缱绻细致,突然又离开一点,温热的呼吸落在她下巴上,“这个时候,就别想着别人了。”
明明是你小心眼儿,这都要吃醋……
柳乐涵没来得及反驳,就迅速被他的双唇堵回来,慌乱中向后倒去,腰正好靠在栏杆上,差点翻下去,却被沈画意早有准备地用胳膊拦回来,整个人更加向他贴近。
他的腰带硌得她有点难受。
柳乐涵一只手扶在他腰上,微微用力,没推动。
于是她扭了一下腰,想避开那硌人的地方。未果,又挪了一下。
谁知沈画意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只听见“咚”一声巨响,直接被他欺身逼到旁边的柱子上,柳乐涵整个人像张烙饼一样被压上去,还有点儿懵。
她还有些生涩,毕竟之前虽然也不是没接过吻,但是头一次这么……嗯,深入。
“闭上眼……”沈画意像个耐心的老师,一步步引导着她,只不过那声音在柳乐涵听起来,用“诱导”形容更加贴切。
柳乐涵听话地闭上眼,感觉他的手在她腰间收紧。
眼皮隔绝了灯光,暗下来的一刹那,有无数个碎片在她脑内猛烈撞击,像要寻找出口。
她又适应了一段时间,感觉眼前有耀眼白光。可是她明明闭上眼了……
再定睛一看,那白光有些刺眼,仿佛是华山顶上的雪,不止刺眼,而且冰冷刺骨。
可是画面又慢慢清晰了一些,她才发现,那抹刺眼冰冷的白不是雪,是个人。
是什么幻觉吗?
画面中的人一袭白衣,垂绦墨发,少年清容。
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巨响,柳乐涵被强行打断神思。
是烟花。她睁开眼,目光向游船那里斜去。
沈画意很不满意。
“也别看船了。”双唇暂离,他低低开口。
柳乐涵眼神发飘,双腿也发飘,不甘这样被他怼来怼去,小声打岔,“那你……还不是盯着楼下的姑娘来回看。”
“我看谁了?”沈画意好笑,腾出一只手覆上她的眼。
“漂亮姑娘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看哪个。”柳乐涵心虚。
他的袖子软软的,从她锁骨上滑过,仿佛他有意无意擦过她耳边的唇。
柳乐涵傻傻地抬着下巴等他的温度再度贴上来,但是沈画意却没有再动作。
“你……”她有点难为情地去掰他的手。
烟花再次腾空的时候,他俯下身,贴着她的发鬓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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