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这事儿一向是范纯礼负责的,范仲淹这回也把这事交给他干。
这次培训的可不是目不识丁的老农、毕恭毕敬的商贩,而是一批邻州过来的府衙要员,范纯礼听到时有点小紧张,差点把夹着的羊肉掉回涮锅里了!
范仲淹绷着脸让他稳重点,别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他们在吗?
王安石也很赞同多培养培养年轻人,让范纯礼好好历练历练,早些独当一面。
眼下范纯礼想要陪侍在范仲淹身边尽孝,那是孝心,值得鼓励。但范纯礼已过了弱冠之年,早晚得去赴考或荫官,多接触些事务锻炼锻炼不是坏事。
王雱也非常赞同,坐在一旁卖力鼓吹:“师兄啊,爹和师父都这么看好你,你可得好好准备。我们既然扯了齐鲁的大旗,那么就要站得高点、望得远点,带着整个齐鲁之地好好发展!”
范仲淹觉得王雱这话说得古里古怪,不过话糙理不糙,听着确实是这样。既然一州之地发展好了,可以谋一路的发展,青州有青州的长处,齐州也有齐州的长处,每一个地方都有可以挖掘的地方。
范仲淹顺着王雱的话提点了范纯礼几句,让他宣讲时抓住重点,必须要让他们知人善任、因地制宜地搞开发,别盲目照办青州这一套。
范纯礼有些食不知味,草草涮了几片羊肉便觉得饱了,回去准备演讲稿去了。
剩下的三个爷们,一个年纪大,一个酒精过敏,一个才九岁,都喝不得酒,围着小火炉、就着酱料在亭子里涮羊肉吃。
吃饱喝足,王雱亲自送范仲淹回去,又回到亭子里找他爹。
天空升着一轮圆月,地上铺着薄薄的雪,衬得夜色更加寒凉。
小火炉里的炭火快熄灭了,这样的天气坐在外头其实有点冷,王雱见王安石没那么快回去的意思,便舍命陪君子地坐下陪他爹喝茶。
斜睨着殷勤地给自己续茶的儿子,王安石道:“你这小子总把别人支得团团转,自己躲在背后躲懒。”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天天不是给这个出出主意就是给那个出出主意!
也不知这小子哪来的能耐,连州学那些先生都全听他的,卖力忽悠州学生员们积极参加“实践活动”。
累是累了点,成效却颇为显著,今年秋闱的文章一传开,不少人都夸青州这边的考生“言之有物”。
事实上想要做到真正的言之有物,这些生员还差太远,但是至少他们脚步迈出去了,迈出了第一步,以后他们就会走得更远,而不会和许多读书人一样闭门造车,丝毫不关心民生如何民情如何。
王雱见王安石睨着自己,觉得自己可委屈了,决定抖王安石的黑历史:“我才九岁哎,上次伯父在信里说,爹你九岁时写的诗——”
“闭嘴!”王安石绷着脸摆出身为父亲的威严,不让王雱这小混账开始念诗。
谁还没个黑历史?才九岁能写诗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能写成什么样?你翻开自己九岁时写的东西念念看,看你羞耻不羞耻!
王雱乖乖闭嘴,在心里偷笑。
自从他和伯父打好关系,顺利掌握了更多他爹的黑历史!
现在他除了从祖母那顺来的“老爹练字遗迹”之外,现在还熟记了数首他爹幼年写的诗,专门用来在他爹欺负他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怎么怎么样”的时候甩他爹一脸。
看你还怎么炫!
王安石着实拿这儿子没办法。
天色不早了,王安石一手提起火炉,一手拎着其他家伙回家去,王雱则端着涮锅、迈着小短腿跟在王安石身后往回走。
哪怕如今家中雇了人,有些事王安石还是更习惯亲力亲为,不太习惯差遣别人去做。
小妹她们也在家吃涮锅,一顿饭吃下来感觉浑身暖烘烘的,小妹缠着王雱要王雱陪她玩《三国杀》。
小妹认得的字不太多,更不懂什么计谋,但是她觉得卡面很漂亮,兴致勃勃地瞎玩一通,开心!
……
入了冬,天气越发冷了起来。狄青一行人一路南行,都冻得直哆嗦,好在两员大将的死已经引起朝廷震动,军中物资倒是供给充足。
狄青要平广南之乱,曹立自然随行。
曹立未到过南方,不过方洪让人送来南方的舆图以及一些防瘴疠的方子。方洪的生意遍布各地,护目宝镜的水精矿就在南方,对那边比寻常人要熟悉,也比寻常人要看重。
曹立得了方洪送来的东西,没瞒着狄青,全都呈了上去。
狄青知晓前面两员大将都是因轻敌而死于阵前,并未看轻侬智高的乱军,行军之余每日便与一众亲兵对着舆图商讨作战方案。
不知不觉间,曹立已成了狄青的左右臂膀,议事时被狄青安排在近前的位置,发表的意见也能让大部分人听进心里去。
当然,还是有一撮人觉得曹立嘴上无毛,是个乳臭未干的无知小子。
曹立并不在意,只有有机会上场作战,他便不会输给任何人,不必做这些无谓的争执。
狄青很欣赏曹立的脾性,平日里更加爱重他。一行人快马加鞭,直奔广南。
越往南走,风越是冷得能渗入骨缝里。
等随行之人因为不适应南方湿冷气候病倒数人时,算算日子已过了腊月,来到皇祐五年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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