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和王雱通信时都是直接寄到书坊,让书坊转交给王雱的,他估摸着王雱这会儿也该到京城了,顿时兴致勃勃地叫王弗把他这段时间以来收集到的难题都拿出来,他誊写一下附在信后给王雱寄去!
来啊,相互伤害啊!
……
此时已经是五月底,属于仲夏季节,国子监正在进行月考。孟月考经义,仲月考论,季月考策,这已经是国子监的定例,不管国子学还是太学都一样。
王雱被范纯礼领着去参加入学考试。他爹现在不是京官,为了验证他的身份还需要保荐信。王雱在国子监主簿的注视下,掏出一封范仲淹写的保荐信,再掏出一封庞籍写的保荐信,再掏出一封司马光写的保荐信……
主簿:“……”
眼看王雱还准备往外掏,主簿擦着汗制止:“好了,足够了。”
王雱“哦”地一声,一脸无辜地说:“正好我也没有了。”
主簿:“…………”
总感觉这是个刺头,希望是错觉。
主簿负责的是掌管文簿,勾考稽违。简单来说就是把入学的学生登记在案,记录记录他们的考试成绩、违纪情况,多了新生要及时录入,有生员犯事被逐出去也要及时除名,每一个学生的去留都会在文簿上记得清清楚楚。
王雱乖乖巧巧地做好登记,在主簿的示意下坐在一边等通知。
主簿一走,范纯礼立刻给王雱开小灶讲解接下来的流程:由于以前有不少人冒充官员子弟来入读,所以现在进国子学是要考试的,等会儿可能会有笔试和面试。
范纯礼宽慰王雱:“你不必紧张,题目不会太难。”
王雱看着范纯礼:“师兄你紧张的时候会偷偷抓自己袖口是吗?”
范纯礼一顿,扭头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王雱说:“师兄你现在就在偷偷抓袖口啊!”
明明要考试的是他,范纯礼居然比他还担心,看来这国子监果然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瞧瞧哟,把他师兄给祸害得都条件反射了!王雱一脸怜悯地望着范纯礼,十分同情他以前在国子监的惨痛遭遇。
范纯礼:“……”
他这不是替王雱紧张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第八十三章
考试这事儿, 王雱从小到大没带怕。他唯一需要考虑的是, 京城这地儿暂且没人认得他、暂且没人看过他写的文章,那他是不是可以换个文风再战江湖?
想到这个王雱有点小开心, 拉着范纯礼向他取经, 问问他当初入学时是以什么水平通过考试的。
范纯礼觉得王雱终于有点状态了, 相当尽师兄的责任把自己入学时的考题给王雱报了一遍。即便已经过去好些年, 范纯礼依然记得自己当年的试题。他给王雱打包票:“放心, 师弟你绝对不会有问题。”
王雱听了也觉得很放心,难度不高不低,出得挺有水平, 他只需要表现得普普通通就好。不管什么事儿, 起点太高都不好,高开容易低走。
王雱不知道的是,这一年的国子监直讲里有个他的老熟人:胡瑗。
胡瑗官路起起伏伏, 兜兜转转转了一圈,以前是太学校长,现在又回来当国子监直讲,也就是教授!近来的考核本该由他负责, 不过胡瑗为人正直, 行事刚正,得知来的是王雱便表示要避嫌, 该由别人来考核。
直舍之中还有另一名国子监直讲, 名叫梅尧臣, 他拿过主簿送来的保荐信, 一眼瞧见头一封的信封上写着范仲淹的名讳。他眉头一跳,面上平和地道:“我来吧。”
另一名姓杨的直讲凑过去一看,足足有三封保荐信,顿时也来了兴致:“我也和你一道去。”
这三个保荐人,一个是范仲淹,另两个是庞籍和司马光,范、庞两人虽然外放离京,可始终都是简在帝心的人物,瞧瞧,晏公一去,官家便请人去将两人接回京!
等闲人哪请得动这两个人物给他写保荐信。
既要一起考核,梅尧臣自然正儿八经地与杨直讲商量起一会的考题来。这三封保荐信分量都很足,王雱的父亲王安石也是这几年来风头极盛的人物,他们若是考得太简单了,岂不是小瞧了他的父亲和他的保荐人?
杨直讲听了,觉得有理,当即和梅尧臣琢磨出几道难题来,再出了几个备选的策论题,准备等会让王雱写个文章来给他们看看。
王雱已在原处久候,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忙和范纯礼一并起身,看向主簿方才离开的方向。只见走道旁花木扶疏,便是炎夏酷热,廊中也一片清凉。在浮动的花影之中,主簿领着两个年过半百的瘦削文士朝这边走来。
约莫是占了一日两餐的好处,这年头的文士即便到了中年也极少会大腹便便,瞧着就很有文人的范儿,其瘦如竹!王雱在心里嘀咕着,却仍是与范纯礼一同向梅尧臣三人见礼。
范纯礼在国子监待过,杨直讲是认得的,只看了一眼、回了他们的礼,便和梅尧臣一样将目光转到王雱身上。
这少年生得唇红齿白,好生俊秀!最了不得的是,他还有一双灵黠透亮的眼睛,明明漆黑如墨,却泛着灼亮的光。都说“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这诗里的“梅花”指的约莫就是这样的毓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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