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最好不是劝他别去,然后自己跑去讨要职位!
苏洵虽然也是个固执的人,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子。报纸这东西一旦成功推广开肯定能影响朝野舆论,所以要是他去了日报那边,他儿子肯定就不能去了,王雱他们肯定不允许报纸成为一言堂。
苏轼和苏洵斗智斗勇多年,一点都不心虚,一脸老实地说:“是元泽让我去的,上次您不是也很感兴趣吗?我怕您听了心里不好受,所以我才没和您说。元泽那小子毛病一堆,但为人热忱这一点是没得说的,他惦记着我这个同窗,知道我对这些感兴趣,非要求着我去!”
苏洵知道苏轼和王雱关系好,会邀请苏轼也不稀奇,因此也就没再怀疑。结果苏轼前脚回了自己房中,苏洵后脚就收到了王安石的信。
苏洵还有点纳闷呢,自从发现他不乐意讨论那本《资本论》后,王安石也不太乐意和他交流,怎么突然给他写信了?这可真稀奇啊!
苏洵把信拆开一看,看着前头还觉得王安石在密州干得不错,才过去小半年,坐落于板桥镇的市舶司就建起来了,那一带还开荒地种了许多蛇麻花,近来正是花期,一片片蛇麻草开了花,花色鲜嫩,青黄可爱!
这些都还好,只是王安石在最后写了一段炫耀自己儿子的话,大意是这样的:我儿子有什么好东西、好事情都先想着家里人,可你儿子就不行了,怕你抢先得了位置,忽悠你让你别过去日报那边,自己跑去找我儿子要了职位!
哪怕隔着信笺,苏洵也能想象出王安石写这信时的得意模样。
正因如此,苏洵才生气啊!他儿子忽悠他就忽悠他,居然还跑去王雱面前洋洋得意地说起这事!更过分的是,刚才他问起时这小子还装得那么老实,说什么是王雱非要拉他过去的!
这下好了,不仅他没去成日报,还被王安石鄙视了一番!
真是岂有此理!
苏洵抄起一根棍子走到苏轼院子外头,文质彬彬、心平气和地喊苏轼出来说话。
苏轼有点纳闷,怎么刚才才进行过真诚友好的交流,他爹忽然又来找他?不过儿子在旁边,苏轼不能表现得太怂,自然是老老实实出去看看老苏找他有什么事。
然后,他就当着儿子的面被老苏撵着打了!
小小苏好奇地领着妹妹跑出院门看他爹挨打,王弗忙出来拉住他俩,免得他们看到他们爹被他们祖父打得狼狈逃窜的凄惨画面!
第二天,苏轼一瘸一拐地去找王雱,痛斥王雱不讲义气,他说的话听了就听了,怎么还写信告诉王安石!王安石也不是好鸟,看了信就看了信,居然还写信和他爹得瑟!这下好了,害他挨了几棍子!要不是他跑得快,他爹又上了年纪,今儿非得躺着养伤不可!
王雱绕着苏轼转了一圈,啧啧摇头,感叹道:“由此可见,你爹打你还是打得少啊,我从小被我爹追着打到大,就没几次让他真打着的!”
苏轼怒道:“你还骄傲起来了是吧?”
王雱道:“那是自然,人要时刻保持自信度和自豪感,做事才有干劲!”
“我信了你的邪!”苏轼冷哼着骂完,揭过了这一页,转而问起王雱报纸的反响。
王雱说道:“当然是印多少卖多少,没剩半份!”
开封人口过百万,集中了大宋大半的知识分子,还有各方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商贾,报纸的市场需求非常大,连带蒙学那些孤苦无依的小孩们和一些街头闲汉也有了个新兼职:挨家挨户送报纸。
类似的活儿以前方氏书坊也有提供,只是次数没这么频繁,这次和日报这边对接一下就可以为需要赚点外快的人提供长期岗位了。
这也避免了原来负责抄邸报的人因为报纸的发行而陷入失业困境。
第一期报纸的反响陆陆续续反馈回来,全程没发生什么纰漏,算是让忙碌了一圈的王雱舒了口气。舆论是把双刃剑,握在谁手里都是个定时炸弹,与其等到后来被炸个猝不及防,还不如早早给它打造个平台!
而想要借助这个平台来发表自己的声音,首先就要遵守这个平台的规则。
只要是规则内的讨论,王雱就不怕出什么篓子。
欧阳修已经是参知政事,政务繁忙,自然不能再兼任日报主编的工作,因此《大宋日报》的第一任主编是冯京。
这位翰林学士目前兼着开封知府的差遣,可以说是半步踏入宰执之列了,只差年纪还轻了点,再历练个几年、有人给他腾个位置,他马上可以升任为参知政事!他论资历有资历,论文采有文采,文名虽没有欧阳修那么响亮,挑起《日报》大梁却也已经绰绰有余——若不是他着实感兴趣,怕都算是纡尊降贵了!
苏轼这人看谁都觉得好,知道报纸反响不错,又和王雱夸起冯京来:“从前不认得冯翰林,近来才觉得他文采着实好,想法也灵活,和许多年长些的人不一样。”
王雱听着这话,感觉苏轼意有所指:“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我爹?”
苏轼坚决否认:“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当着儿子的面诋毁别人的爹!”提到王安石,苏轼免不了又让王雱少在信里卖他,免得王安石转头又跑去和苏洵说。他可不想再挨打!
王雱对此持不同意见,他和苏轼说起自己的经验之谈:“我觉得吧,你再坚持坚持,你爹就懒得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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